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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话题 >【曼哈顿悟情事】Michael 麦可
清晨,曼哈顿进入了凛冬。
阿浓睁眼醒来,早晨五点半。她一般夏天夜跑,因为防晒,冬天晨跑,因为人少。
她一般从家里出发,在门厅里做完热身,再快走到熨斗大厦,大概六七个街区;然后开始从第五大道往回跑,跑到第一大道的时候接茬往下城跑,跑到Keep提醒她说“您已经跑步 五公里 !”就开始往家里走。

这一路的小店奇多,夏夜里都是热闹的,冬晨却也萧条得不行,来来往往的也都是苦大仇深的医学生,穿着蓝色或绿色的连体裤,狼狈地背着双肩包。因为附近有两家大医院,连同NYU的Langone,所以大早上的大多是睡梦未醒而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多有钱的小绿褂儿们。
今天阿浓的晨跑路线却缩了一半,谁让他住在stuy-town这样的地方——她起身看了看还在躺着的人——真好看啊,短短的胡茬,这种叫scruffy,是纽约现在的男孩子最流行的样式;脸的骨骼也好看,鼻子也好看,连闭着的眼睛都好看,好看往往能和气味相连,他的好看就是洗干净的床单第一晚的味道,干燥柔软,可能是冬天让这种感觉加强了。他还继续睡着,手搭在阿浓的真丝睡衣上,阿浓忍不住侧过身来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以色列的男人真是天生有种《钢琴师》里Andrian Brody的感觉。

他可不就是么,30岁了,NYU的作曲专业博士生最后一年了。
阿浓跑步的时候很容易分心,有一只猫啊狗啊的就跟着跑去了,反正原则是只要不停下脚步,就是好的。她大概沿着文中一开始的路线跑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跟着一个屁股浑圆的女性跑进了14街与第一大道之间的一大片居民楼,然后拥有者姣好身材的黑人女子弯进了一栋楼,突然的就丢了。大夏天的,阿浓此时才发现,这么一片中国普通小区气息浓重的大楼,使她迷了路了。

她就这样穿来行去,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上了多少坡了,路上有扎着金黄色小辫子的白人小女孩,也有爆炸头的滑板高中生,竟然还有遛狗听收音机的华人老大爷。阿浓仿佛来到了一个最种族混杂的世界,这个小区ungentrified的程度令人震惊。
她的手臂上绑着手机,突然一下臂带就掉了,她弯腰捡起手机,一堆纸就飘到了眼前。

她捡起了这堆很明显是阅读的东西,还理了一下,一个穿着衬衫带着细边眼镜的男人走到她面前,道谢,准备接走。
“等一下,我不是住这里的,我迷路了,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么?”阿浓就这么随口一问。
“唔……其实那个,我也刚搬来两个月,不是特别熟,只认识一个出口,但是有点远,我可以陪你走出去,我正好也要出去一趟。”
那当然好了!阿浓还放下了跑步扎起来的头发,自以为不经意地理了一下。
“你是学音乐的呀?”阿浓问道,看他好像有点小小的惊讶,就赶忙自我解释:“哦哦刚刚那堆纸我看到了几个人名,以前听过的。”
“你也是从事音乐的么?”
“啊不是不是,我以前是学电影的,最近读到希区柯克喜欢的作曲家是:Britten,Walton,Elgar,Arthur Bliss和Vaughan Williams,有点难记,就顺便点开听了一下,刚刚就是看到了Britten的名字。”
开什么玩笑,当然是以前詹黑教她的了!
“啊,学电影的,真有意思,我也一直想为电影作曲呢。”
“恩恩,我最喜欢的是Alexander Desplat,去年的《魅影缝匠》里Johny Greenwood也特别好!”
耳边喧嚣渐起,快要走出去了。
阿浓摸了摸自己装手机的臂带:“啊,我好像掉了一个相机用的SD卡。”
“是不是刚刚你手机掉地的时候掉的呀?要紧的东西吧?”
“倒没什么,里面的照片都有存档的,很小一枚,也不贵,用了很多年了。”
“那这样吧,如果你不太着急,我之后回来了上楼取手电筒帮你找找吧。你给我个手机号码好么?”
阿浓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片横跨ABC三条大道的乌托邦,那篇文章里并没有Britten的名字,谁会在跑步的时候带什么SD卡,他不是不知道,却都一一买账,棋逢对手,这样才好玩。
麦可的右手虎口处有一个高音的音乐符号,右手手臂上还纹有一个前女友画的小浣熊,阿浓很喜欢这个小崽崽,因为他的外号就叫浣熊。阿浓的英文名字就叫Anon,希伯来语里用“oosh”作为可爱的后缀,所以麦可就叫阿浓Anoosh,有的时候两人在街上被人流冲散了,他就喊Anoosh,当然这种情况只发生在两人好死不死去了时代广场的Empire 25看电影的时候。Yea, Times Square is da worst.

他们第二次见面就是在林肯中心,麦可的老师作为指挥举行音乐会,他创作的一首曲子也会被演奏。
阿浓第一次跟着去听这么正式的音乐会,穿了一件自己最古董的衣服,一条1970年代YSL的小黑裙,是她跟着詹黑去芝加哥玩,他的一个旧相识送给她的,这位太太现今已经鸡皮鹤发,但是身材从背后看依旧少女。

音乐会散,麦可带着阿浓去跟老师打招呼,人实在太多了,阿浓喘不过气就出来到亮晶晶的台阶上躲着望车水马龙,秋天已经降临,就好像大街小巷都能闻到pupkim spice的味道。她最近被一个画廊的翻译工作也有点压得喘不过气来,画廊大佬的要求特别高,为人又刻薄,邮件多回一个字也不行。
麦可的心情显然是好的,毕竟自己的作品在林肯中心这样的地方演奏了,他此时此刻拖着阿浓的手走在曼哈顿西区的街头,越发像Andrian Brody了。两个人走到茱莉亚音乐学院的门口,麦可跟她说自己的本科和硕士都在这里,苦极了但是也享受极了。他在Alice Tully Hall的门口第一次吻了阿浓的脸,阿浓看着对面的高楼和楼上的花园,心里美,觉得纽约此时不可方物;路灯耀眼,她不得不眯了眼,不知道是他的鼻息还是秋风一起,她的小心脏也跟着一抖。

“你该多穿这种black suit.”
“可能以后真的开演奏会了,也不得不多穿了。好像这一天快来了。”
“开心的么?”阿浓小心翼翼地问,在纽约,身边的人动不动就是在林肯中心开回顾展,或者在MoMA做北美首映,这样一点点的成就,对于他们这些年轻人又是异乡人来说,实在是不敢张扬,怕被人笑话了去,所以也只能强压着心里的欢喜,冷静地悄悄问、悄悄答。
“恩!开心!”果然,他也是小声但异常坚定地回答。
他们坐了纽约的小黄车回了阿浓的家,阿浓在纽约坐车从来不看手机,都是非常认真地看景,因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离开这里了,别说什么签证的阻挠,其实她心里也总觉得自己不配纽约的。
她看着街上水波似的霓虹在麦可的脸上流连,他仿佛是在微笑,其实他是值得一场放声大笑的,但是他们两个移民都不敢。
阿浓关上家门的那一刻就立马飞扑了麦可,阿浓的床前有一张灰色的卧室毯,一般是坐着写东西的,还能把床当靠背;两个人从床上缠绵到地毯上,几乎是抱着滚下来的,阿浓基本上已经是挂不住什么衣衫了,麦可的外套是被成功扒下来了,还在挣扎着其他。阿浓基本上可以感到对方强烈的身体变化了,她事后跟gay蜜吐槽说:“都发烫了你知道么?都烫了好么!”
“但是他居然不碰我!!”
“waaaaaaaaat???”gay蜜非常配合地惊讶如雷霆,并摆出捧脸尖叫的表情。
“对啊!他说他知道自己的一贯作风,如果第一次到家里就把我给上了,他下面就不会再找我了!”
麦可捧着她的脸,两人此时几乎是除了真实发生关系之外什么都做了,阿浓对他的上面下面,从头到尾都很满意。“不行不行,我不行。”
“什么叫你不行,你应该很行的啊!”阿浓的手根本不老实。
“我知道自己的,如果我第一次来你家就跟你上床了,我就再也不会见到你了,可是我实在是太想见你第二次了!我想见你好多次!”
“你知道么宝宝!”阿浓跟gay蜜吐槽,“曾经有那么好的一根diao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oh shut up you bitch! 最后还不是睡了人家!” gay蜜打断了阿浓。
麦可-What's your fav Disney movie?
阿浓-I'm more of a Harry Potter person, but ummmmm... may fav Disney, Zootopia or Coco maybe.
麦可-Your answer made me feel super old.
阿浓- Is that a usual question you ask girls?
麦可-I was playing the piano in my apartment because I didn't go out tonight, and felt like playing a disney song, so I asked you... Who knew you are gonna say... Zootopia... I guess I deserved it.
阿浓看到信息后哈哈大笑,穿了鞋,真丝睡衣外面套了大衣就往麦可家走去。
麦可家里有一架小小的钢琴,还有些古典吉他和黑管之类的乐器,玉体横陈着,每次和麦可拆房子的时候阿浓都很小心,钢琴“訇訇”的声音她总是怕吵着邻居。
第二天清晨,阿浓醒来,看来今天是不能跑步了,可能要walk of shame回家了。
哎呀,今晚还约了一位画廊大佬在下城的一家餐厅吃饭,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阿浓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麦可的手,下床披了衣服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打开手机查了一下邮件:
“哦,The Ode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