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观
在理发店,给我洗头的服务员暗暗叫了一声“掉得真多!”,在不得已中断复杂的洗头仪式后,友善地提醒我有顶两侧发根稀疏,有发际线上移甚至秃顶的危险。我接着便和她谈起家族遗传和各种后天因素,以及如何阻止这种趋势。
我一边跟她漫谈,一边想象躺着的自己发际线如何上移,头皮如何松弛,眼睛如何渐渐深陷在眼窝,脸颊、手臂和大腿上的肉如何像冰淇淋融化般一层层向两边下垂,嗓音如何沙哑,思维如何模糊到前言不搭后语,牙齿如何挨个变黄直至掉落到喉咙里把我噎死;服务员如何佝偻不堪,双乳如何干瘪下垂,手背如何长出老年斑,皮肉如何被蛆虫蛀蚀只剩白骨;身下的垫子如何朽坏直至开裂,水龙头的水如何干涸,只剩些许干掉的洗发水残留物附在被服务员的枯骨剐出条条白纹的头盖骨上。
服务员觉得前面铺垫做得足,便顺势向我推荐护理服务。我想给她说自己想到的道理,但只能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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