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奇老鼠的手

当我两手捧着手机，在沂蒙颂的旋律里准备睡个午觉时，这种“肢端肥大”的感觉就不断从手指、耳朵往胸口涌来。你会在浅睡之余看见那些像充了气的米奇老鼠的手，正在笨拙地十指相扣，抚摸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因此那些奇怪的触觉从你的手指传回给大脑，提醒你正身处混沌的半梦半醒状态之中。从神经科学来讲，这是催眠的一种正向反馈。

盖尔·加西亚的喜剧片《科学睡眠》里出现过类似描绘，因此我认为它源于胚胎记忆，换言之绝大多数人都应有所共鸣。与此同时，我想起另一个梦魇，在我年轻时候（足够年轻的十岁年纪）发烧的夜里常将我牢牢捆住。我梦见一个失序的空间，一只巨型毛线团摇摇撞撞压向我。这只代表秩序的毛线团必须由我解开，否则所有的幸福都将灰飞烟灭——尽管我还不了解何为幸福，但我知道什么是失去——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像是从全世界的海水里分拣出水与盐，但我非去做不可。非这样不可，无论你放弃什么、即便是放弃了生命也无法退出的任务，它让我在十岁的年纪就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2018年10月 居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