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岛 其一

他突然想起L的面庞，背景是巨大矗立的书架，旁边有窗，窗外山峰云朵，楼阁亭台，十八孔洞曲水桥梁，残枝败荷，飞鸟鱼禽，发出咕咕叫声，身影略过水面，在日光倒影下，激起层叠晕开的数圈涟漪。湖心小岛，一渔船绳索随意寄在洲边。岛上树木密布，看不清岛内究竟住着何种生物。高远的风，从这里直掠向山的那一头，如同经过的候鸟，去往十分遥远未知的天际。时日接近秋天，天气渐渐寒凉。不知为何，他的心也开始凉了起来。

往昔在严冬，第一次遇见L。

L坐在山中路途的道边。柏油马路上尽是灰黄色沙沙的落叶，谈话之时，还是不断的落着。路旁是向上愈加陡峭的山体，有许许多多的树木灌木和丛林。还有青灰色，土黄色大块的山石，像是嵌在这坡中。路途看不到尽头，看不清来路。只有L坐于这路旁。

他问L冷不冷。他只是一味地在听老师说话。他过去这个时节，在深秋的夜里，一个人独自骑车回到宿舍在舍友的鼾声中入眠。路旁有高大法国梧桐。橘黄色深夜灯火照亮通达，似要把这人生的来路都照耀的灯火通明一般。只是虽然明亮，却愈发清晰只是一个人罢了。

我曾说，我已无可诉说，现在想来或许该食言。或许我尘缘还未断绝。

我近来时常倍加思念过去的人和事。似是于路边见到景色也不免一阵感动。天色已经入秋，前些日子，我坐车看路边灯火投影于皮质座位上，一闪而已，倏忽而过，却又不断重复，照耀至人的面庞，仿佛我低头从未见窗外夜景。只是这闪闪烁烁，明明灭灭，我不知这路途将要驶于何处，也不知，何处是我归途。

我小时经常会去市里补习课程，那时候会到晚上坐车回来，因此多见城中夜景。汽车行驶至郊区或是高架，最是安静。就这么一直行驶下去，路旁灯火通彻，也不知我的家人是否在家，也不知何处是我归处。近些年更是如此。于繁华商场至深夜方回。常疑心我在梦中，只是从未曾醒。

颠颠倒倒，我已认不清，究竟梦醒茫然是真，亦或是，梦中悲痛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