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相李斯,竟成宦官刀下鬼

宦官(俗称“太监”)是中国古代专供皇帝、君主及其家族役使的官员,先秦和西汉时期并非全是阉人,自东汉开始,则全为被阉割后失去性能力的人。
宦官的崛起要从秦王朝开始说起。
秦始皇统一全国后,大规模充实后宫,嫔妃众多。逐渐扩大的后宫需要更多的专职服务人员,但这些嫔妃属
于始皇帝一个人所有,阉割去势的宦官由此得以广泛使用于宫廷。并且从秦朝开始,宦官制度逐步完善,除了从国内选拔大量的宦官之外,一些战败国的宦官也与宫中美女一样作为“战利品”归入秦朝宫廷。
在这批战俘里面,有一个名叫赵高的赵国人,其父因犯重罪,不仅自己被处以宫刑,而且也连累其母罚没为官家奴婢。赵高就是在秦灭亡赵国后,作为阉宦被掳入秦的。由于他身体强壮,又精通法律,很快得到了秦始皇的信任,被任命为中车府令。

秦始皇三十七年出京巡游,次子胡亥及丞相李斯陪同左右,赵高以负责皇帝乘舆的中车府令身份随驾出行。这次出游,秦始皇病死途中,垂死之时急令赵高给长子扶苏发诏书,让其把所属部队交由大将蒙恬掌管,然后迅速赶往咸阳办理后事并继承皇位。然而赵高伙同丞相李斯秘不发丧,其主要原因是储君扶苏一直以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若是让扶苏继位,自己的权力一定被剥夺,而且大有可能把命丢了,而胡亥一直跟随自己学习法律和书法(赵高在历史上是书法大家)。协助篡位失败是死,扶苏继位亦是死,不如搏一把——协助胡亥篡位。
赵高既雅得幸于胡亥,又怨蒙氏,乃说胡亥,请诈以始皇命诛扶苏而立胡亥为太子。胡亥然其计。
赵高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能成。”乃见丞相斯曰:“上赐长子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与高之口耳。事将何如?”
斯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
高曰:“君侯材能、谋虑、功高、无怨、长子信之,此五者皆孰与蒙恬?”
斯曰:“不及也。”
高曰:“然则长子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怀通侯之印归乡里明矣!胡亥慈仁笃厚,可以为嗣。愿君审计而定之!”
丞相斯以为然,乃相与谋,诈为受始皇诏,立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扶苏,数以不能辟地立功,士卒多耗,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日夜怨望不得罢归为太子,将军恬不矫正,知其谋,皆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资治通鉴•秦纪》”
其实同样怕手中权力丢掉的丞相李斯此时也诚惶诚恐。赵高径直找到李斯,有恃无恐地对他坦言:“皇上驾崩一事,外人无从知道,给大公子扶苏的诏书及符玺也在我那里,定谁为太子,全在丞相与高一句话,丞相看着办吧!”
李斯刚开始当然是义正词严地拒绝,赵高此等奸诈狡猾的人,见正面游说无效,便一转话锋,问道:“丞相,依你之见,在才能、功绩、谋略、取信天下以及扶苏的信任程度这几方面,你与蒙恬将军谁强呢?”
这句话正触到李斯的痛处,他沉默半晌,黯然地说:“不及也。”赵高装出十分关切的样子,进一步试探道:“丞相是个聪明人,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比高看得更清楚。大公子一旦即位,丞相之职必定落入蒙恬之手,到时候,你还能得善终吗?胡亥公子慈仁敦厚,实乃立嗣的最佳人选,希望丞相仔细度量度量。”

李斯此刻已心乱如麻,他太懂得失宠之臣是什么滋味了!而且,这也是他最害怕见到的。“万念私为首”,李斯当然也不例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终于向赵高妥协,仰天长叹一声,滴下泪来:“遭遇乱世,也只能以保身为重了!”
赵高通过进行欺诈和威胁两种手段,知计已成,欣喜若狂,马上与李斯合谋,假托秦始皇之命,立胡亥为太子;又另外炮制一份诏书送往上郡,以“不忠不孝”的罪名赐扶苏与蒙恬自裁。
公元前210年,胡亥继位,是为秦二世。赵高被封郎中令,成了胡亥最亲信的决策者。从此以后,这对暴君奸臣便在一起制造出了一幕又一幕令人发指的惨剧。貌似强大的秦王朝,也由此分崩离析。
秦二世统治的第一年,就开始效仿他爹,东作巡幸,同时在先帝所作碑文上不断加以补充。昏庸无知的胡亥乐得把朝野大事交给赵高代理,不再上朝,一味寻欢作乐,在赵高的建议下,又把法律搞得更加严峻,国家的决断之权都落到了赵高的手中。随着权力的扩大,赵高的野心也不断地膨胀,他不再满足于只做一名郎中令,而将眼光转向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因此,除掉李斯在他的心目中显得日益迫切了。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七月,经过一系列精心策划,李斯的罪名终于被赵高罗织而成,再也无法改变了。奔赴腰斩刑场的李斯,悔恨交加却为时晚矣。胡亥的昏庸,赵高的阴毒,都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位功过参半的丞相临死前已敏锐地嗅到了秦必亡的气息:“今反者已有天下之半矣,而心尚未寤也,而以赵高为佐,吾必见寇至咸阳,麋鹿游于朝也。”
其实在李斯被腰斩的前一年,秦之河南南部就爆发了叛乱,也就是历史上的“陈胜吴广起义”,好在被大将章邯平定。这说明这个新生的国度早就开始危机四伏,大秦的气数在胡亥与赵高的统治下,将丧失殆尽。
李斯死后,赵高如愿以偿得到了丞相之位。秦二世胡亥也将朝政大权全部交到了赵高手中。
初,中丞相赵高欲专秦权,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
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
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或言鹿者。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莫敢言其过。——《资治通鉴•秦纪》
这便是关于赵高最著名的一则“指鹿为马”典故,其实质在于在朝堂上验证整个秦朝的大权现在姓赵不姓秦。
朝堂之内还在不断上演闹剧。然而,此刻的咸阳城外,已到处卷起了亡秦风暴。陈胜、吴广起义失败后,项羽、刘邦领导的反秦义军以更加迅猛的势头继续战斗。荒淫的胡亥也怕江山败亡在自己手中,无脸面对列祖列宗,他也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寝食难安,日日斋戒于望夷宫,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他派使者质问赵高:“丞相不是总说关东盗贼不能成气候吗,今天怎么到了这种地步?”

本来从不过问朝政的胡亥突然这么一问,赵高听了大惊失色,知道二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与不满,心想若不尽早下手,只怕夜长梦多。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赵高没有立刻安排人前去剿灭盗贼,反而首先是秘密与弟弟赵成和女婿阎乐商议对策,制定了弑君政变的计划。
这个计划由咸阳令阎乐率领手下士兵装扮成山东农民军,攻打望夷宫(今陕西咸阳市东北泾河南岸),以郎中令赵成为内应,赵高则负责指挥全局。一切安排妥当后,赵成便在宫内散布谣言,假装说有盗贼,命令阎乐发兵追击,致使宫内防守空虚。
当阎乐冲到胡亥面前,胡亥一边后退一边颤声道:“朕乃真龙天子,你敢弑君!”
阎乐气势汹汹地说:“你这个无道暴君,搜刮民膏,残害无辜,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胡亥还欲做垂死挣扎,胆战心惊地问:“我可以见一见丞相吗?”
阎乐一口拒绝:“不行!”
胡亥仍不死心,哭丧着脸哀求:“那么,可以给我一个郡王当吗?万户侯也行。”
阎乐摇摇头。胡亥绝望地叫道:“只要保全性命,我情愿做一名百姓,这总行了吧!”
阎乐不耐烦地说:“我奉丞相之命,为天下铲除暴君,你说得再多也没用,快快自裁吧!”
到了此时,胡亥才了解到这场宫廷政变的幕后指使人竟然是他曾经无比尊重和信赖的赵高。多年来养在身边的居然是一只老虎!他痛心疾首,悔怨交加,却已无可奈何,只得最后再眷恋地环顾一下巍峨的宫殿,回想一下昔日奢靡安逸的生活,咬咬牙,拔出长剑,结束了他可怜又可恨的一生。

阎乐向赵高报告了胡亥已死的消息。赵高将玉玺传给了子婴。由于秦的力量已大为削弱,子婴只得取消帝号,复称秦王。
子婴早已耳闻目睹了赵高的种种罪行,现在被赵高推上王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子婴不愿再重蹈胡亥的覆辙,便与自己的贴身宦官韩谈商定了斩除赵高的计划。等到子婴继位那天,赵高派人来请子婴接受王印,正式登基。可子婴推说有病,不肯前往。赵高无奈,只得亲自去请。等赵高一到,宦官韩谈眼疾手快,一刀就将他砍死了。子婴随即召群臣进宫,历数了赵高的罪孽,并夷其三族(父族、母族、妻族)。
这是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宦官专权的典型事例。随着宦官势力的不断增强,这个群体终于走到了政治舞台的中央。
宦官专权作为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伴生物,其产生和发展在于皇权集中过程中松紧与否。如赵高专权的基础是辅助胡亥篡位,一个篡位者无法名正言顺地拥有皇权,加之胡亥的昏庸,便将秦朝的政权交到赵高手中。且此时的大一统王朝并没有成熟的官僚系统来对皇权进行限制,官僚权力的大小完全取决于和皇帝本人的关系,对权力操控的强弱也取决于皇帝本身的性格。故历来也有皇帝勤政多才,政治清明时,不太容易形成宦官专权局面这一说法。
秦朝的宦官对皇权有强烈的依附性,在政治上和经济上,甚至是秦朝最为重视的法律上都缺乏支持。但秦朝仅一个赵高专权,为非作歹,就大大缩减了秦朝的国运。即使如此,此处的宦官专权在整个的历史长河里也不算典型,因为在接下来的王朝里,国家政治体系、官僚体系等各种制度进一步完善,宦官被卷入的将是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权力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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