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少朋

1984年的10月24日，京剧老生演员言少朋去世，恰巧他的冥日和生日同。他出生于1915年的10月24日，这在名人中间极其罕见。按照现在人长寿的标准，言少朋勉勉强强活了七十年也太短了。记得以前读过台湾的京剧评论家丁秉鐩的文章《言菊朋走火入魔》中提到言少朋，放着其老子是老生一代宗师的唱腔不学，偏偏喜欢马连良的艺术流派，云云。和余叔岩同时代的言菊朋经常成为那些京朝派听戏人的诟病，因为他是票友下海。丁秉鐩文章提到的言菊朋早年组班的失败，让我想起苏州弹词的老夫子张鉴庭七进上海的故事，后来的风头超过同时代的蒋月泉，要不是解放后成为历次运动的受害者，人生的辉煌将更甚。丁文贬言，让我想起“尔曹声与名俱裂，不废长江万古流”的句子来了。

艺术欣赏的“没来由”和学戏的痴迷如出一辙。喜欢言菊朋的流派我则是从欣赏言菊朋的孙子言兴朋开始的，现在听言菊朋的老唱片则更有克己复礼的沐浴之感，现在言兴朋也远走他乡，言派艺术在众多的京剧老生流派中也成了弱小的流派，令人不禁唏嘘。听言派和自己喜欢弹词流派的薛调一样，在乎咬字行腔的“正”。听言派也好，从言派繁衍出来的奚啸伯的唱腔也好，都有一种荒城之月的孤凄的美，令人不胜向往，高处不胜寒才是言派的现状！现在言派第四代的几位崭露头角，上海的刘少军（言兴朋之徒）、南京的严阵（刘勉宗之徒）、东北的常东（常和之子）、北京的王宁最年轻，是九零后的言派继承人，他跟师任德川。即便是罗列了这么多名字，和余派杨派的老生比起来言派的传人也是凤毛麟角。

言少朋对言派最大的贡献应该是娶了个女老生张少楼，却是公阿爹菊朋言派艺术言的忠实追随者，其子兴朋言更是让派言艺术大放异彩，可惜的是昙花一现，被挤出了梨园远走他乡。言少朋自己醉心于马派，却对于自己父亲的言派唱腔和精髓耳濡目染铭记于心，少年轻狂之后的言少朋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和张少楼双双执教于上海戏曲学校成为教头，对培养言派的艺术传人和整理言派剧目等等倾注了心血，青岛的任德川，北京的刘勉宗，东北的常和等等现在也年已古稀，在新一代的培养上发挥余热。言兴朋的从艺经历也是何其父亲言少朋相仿，拜了越剧小生名伶徐玉兰为师学唱绍兴滴笃板，不过殊途同归，最后还是以继承祖业为主，成为新一代的言派领军人物。

前些年张少楼在美国去世，言兴朋今年回国参加《曹操与杨修》的电影摄制，言派的传播怕是到了言兴朋一代要画上句号，下一代的那些言派传人也就是弄几个折子戏、哼几段言派唱腔应应景了。纪念逝去的言少朋，不妨举觞言殇，恋恋逝水而已了。

2018/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