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五） 一个男人的回忆 乌鸦与女人

我从房子中出来，看见鸟群与乌鸦。

百叶窗后面有一双眼睛看着我不打算回头，我已经走出了房子。我要走出这间房子。但她对我说这不可能，从未有人离开房子。我说，房子后面是海我不会留在这里的。于是我留下所有的东西，关上了关上的门。我不记得这里曾经有一扇门，关上的门，那么它就叫 把手是黄铜，上面有被许多人握过的凹痕但无法看见，只是黯淡或者称之为厚重的光泽告诉我的。光不会说话。这是一种感觉。那么是否有另一个男 我在推开它时，仔细留意与墙的交界处是否有灰尘落下 她推开过这扇门除了她没有其他人我算吗 干净，透亮，是一整根木头做成的门框 其他人来过其他男人来过修建了这座房子于是他也顺便修建了这个门框用荒原上的木头 荒原上的木头。木头只会生长在一个地方，山丘上，后面是太阳。她对我说，在那间书房里。她坐在那里，黑色的头发灰色的裙子。她对我说，这里是荒原，只有山丘上有树而树后面是从未升起的太阳 月亮？她说的是太阳还是月亮？如果是月亮的话 半掩的门后扭曲的脸 又会怎样呢？这个地方会改变吗？我会选择留在这里吗？夜晚她从不开灯，于是我追寻她蓝色的灰色的扭曲的身影 而我 人们的影子是灰色和蓝色 没有影子 。我在黑暗中找到她银色的头发像一阵风 她只是拉上了窗帘就称之为黑夜那是谎言取决于她是否说过真话 在踏上海岸时。我总觉得这座房子里有无限的房间，每次找到她时气味是不同的 房间黑暗的形状不同我可以触摸到尝到。那么是否有其他人进入过别的房间。房间在夜晚时是无限的，她躺在白色的鲜花中对我说我看着她平静的眼睛太阳是她的胸甲蝴蝶的胸甲。也许她什么也没说过。她只是歌唱，在一件无法拉上窗帘的房间里，窗外是月亮，破碎的紫色月亮。于是狼群聚集 它们在每一刻是静止的 。而她看见房子的倒塌埋葬的死亡。黑色的柳树伸出它残枝上面是鲜血与乌鸦。她什么都没说过。

我知道了结果一场风暴将杀死我。我推开门让蓝色的夜进来。这时我明白没有夜晚与月亮 她说过 。她的话并非诅咒，那只是被看见的时间 沙子不再击打玻璃海消失了留下了我。红色的兽将我吞噬掉，我将被击倒在地，我看见了树鸟群与乌鸦。

草杀死土从尸体中钻出来，踩着自己翻滚着爬上山坡而黑色的树是柳树是他们的母亲。她发出呻吟与悲鸣 为谁 因为她知道孩子们最后的礼物是杀死她。他们的逼近红色的如同鲜血的草涌上山岗 而她在那里 。夜晚黑色的头发与灰色影子，她坐在高耸的黑色枝头上对着太阳歌唱。鸟群从草中复活生长它们的心脏裸露在身体外面它们没有实体只有影子而我怕只有实体。它们尖叫着扑向黑色的柳树他们的母亲 眼睛中是太阳它们眼中传递着光穿过彼此的影子啃食心脏而发出凄厉的尖叫。我意识到它们是一个个体是一只红色的兽 其中一只逼近我杀死我 。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矛盾的个体组成的生物而活下来的。树上长出果实，兽扑向果实它们杀死对方争夺果实。她唱着，鸟群吞掉果实而放弃心脏，摇晃着赤裸的双脚。它们本就是饿是从土里尸体里长出的灵。那么我是从何处来到这里的，我划着小船在灰色的海洋上直到看见那栋房子，而当我踏上静谧的海滩时一个银色的声音告诉我这里是荒原。而她从未说过这些话。果实落在地上鸟群惊醒，她抓住它们的脖子一只一只吃掉鸟群而不见血迹树上挂满了黑色的眼睛成为了无数的太阳。她吃掉最后一只鸟黑色的发从树中生长出来成为了乌鸦她成为了王。

身后的房子倒塌我随之倒下最后听见她俯下身子的耳语。她告诉我她是最初也是最后的回答 银色的声音穿过前额 这在荒原上没有什么区别。赤裸的足踏在红色的草地上会不会有血迹呢，我渗入地面，身后是无尽的夜中盘旋的一只乌鸦。她的眼中没有太阳。白天驱逐了她，黑夜不曾接受她。她应该知道灰色的裙子终结于男人将船停靠在静谧的沙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