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真实人格最相似的影视人物
查看话题 >我想我就是候麦电影里那些忧伤的女主角
看候麦的电影《绿光》,对于这个整日里因为一些无谓的事情而不开心,固执又笨拙的女主人公戴尔芬,我情感上可以说是从共鸣,到厌烦,最后又回归到共鸣外加一丝羡慕。
“共鸣”,毋庸置疑是所有喜欢候麦电影的人的共识了,候麦的电影总是聚焦于日常小人物在一些“小时刻”脆弱、迷惑和烦躁不安的一面,同为“新浪潮”的先锋导演,候麦不像其他导演那样忙着“大格局”,"大立意“,他的镜头对准的是那些跟我们一样的人的小世界,探讨的是我们日常生活中那些琢磨不定的男女情事。看惯了那些大导演浓墨重彩的“大格局”电影,再看这位法国“新浪潮”先锋级导演将所有镜头聚焦在这些小人物的日常小烦恼上,在觉得他拍的就是我自己的生活的同时,有时候又会不禁生出这样的想法:我们内心那些无谓的烦恼,竟然还有这世界级的导演来关心,真是太荣幸了。可转念一想,这些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关于爱情和生活的最寻常的烦恼和困惑难道不是最该被探讨、被描述的吗?生活哪有那么多值得浓墨重彩的“大悲痛”、“大不幸”。

说回电影《绿光》,女主人公戴尔芬因为本来约好一块度假的女友放了她鸽子,周围的人似乎在假期都有了去处,而自己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人一块去度假而陷入忧伤烦闷中。看起来似乎周围的人都对她很友好,帮她出主意或者邀请她一块去度假,可是她却大都拒绝了。不过最后别无选择,还是去了一位女友的家里,但显然这是一次不愉快和尴尬的经历,戴尔芬没有办法融入到这家人的日常活动中,她显得那么疏离落寞,也只有跟小孩子可以玩到一起,或者说只是借这种方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落寞。候麦镜头下人物的烦恼不快乐总是来得那么微妙和“不应该”,主人公会因为一次自己插不上话的聊天而难过窘迫地拔腿就走,不管不顾其他人怎么看。这个情节在候麦的电影里出现过好多次,往往是心事重重不开心的女主人公跟一个风趣外放的女友一块在咖啡厅聊天,这时候女友叫来了其他的男士(或者其他男士恰巧偶遇上她们),然后好友跟男士开始风趣地聊天,而我们的女主人公却窘迫地插不上话,或者说也根本不想为了让一切显得“融洽”而去迎合话题,最后女主人公甚至连编个离开理由的耐心都没有,就直接站起来走掉。当看到这样的场景时,我会想起自己曾经遭遇过多少次这样的情境,有多少次让我窘迫和毫无兴致的社交谈话,然而没有一次我能由着自己的性子直接走掉,即便我内心再抵触、再烦躁忧伤,我都会将这些情绪隐藏起来,用尽全力去让这场谈话显得“其乐融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生怕自己的脆弱和忧伤被洞悉。而这点正是我厌烦戴尔芬,同时也是我羡慕她的地方。我厌烦她,因为我觉得她太做作,她的烦恼泪水来得太容易,看她,就像看那个被我厌弃的优柔寡断、脆弱敏感的自己,而这个我是我一直在努力抛弃的自己,那些无谓的情绪和烦恼是被我的成长所淘汰掉的。然而戴尔芬这种丝毫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笨拙和任性却又让我羡慕,她笨拙得不会去迎合一场自己厌烦的谈话,她任性得连找个离开的理由都不会,不管不顾自己在别人心中留下了多么怪异的印象。而反观自己,我一直努力学着做一个圆滑的人,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只留给自己,我活得太小心翼翼,生怕制造出任何的不愉快,也越来越不愿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呈现给别人。不可否认,这是一种成长,这是一种在成长中逐渐建立起来的自我保护机制,可与此同时,我也希望自己有时候可以任性一下,来一次甩桌子走人。

再来说戴尔芬的爱情观,戴尔芬在爱情上实在是一个“聪明人”,她的这种“聪明”是指她能够很轻易地过滤掉那些在自己眼中不合适的人,那些只是想调情,那些把爱情当成游乐的人,她能够很轻易地凭直觉辨认出,然后断不愿耗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些人身上,除了这种“聪明”,更要命的是她还把爱情看得太认真,在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布拉格之恋》里萨比娜那种游戏人生的态度。而正是这种“聪明”和“认真”,让她如此落寞孤独。她对待爱情看起来消极被动,但这却正是因为她内心对爱的坚持,这种被动其实是一种对爱的坚持与追寻。她宁愿一个人,也不愿去游戏爱情。“当你轻易跟某个人发生一夜情,事后你会更孤单。那样比应付寂寞更糟糕,于是寂寞成了一种道德依归。一个人过久了,很少跟男人来往,你会很抓狂,但就某方面而言,你保持了纯净,保持了你的能量,你继续做梦、等待,等待总比梦想被摧毁要好”。这是戴尔芬的爱情哲学。当听到这句“于是寂寞成了一种道德依归”,我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简直想用这句话来作为自己的人生警句。内心深处我是抱有跟戴尔芬一样的爱情哲学观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不可救药地执着于不可预测的爱情,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浪漫情怀慢慢被我绝望地清除,但它从未彻底被我清除掉。然而现实是,我总会为了应付寂寞而背叛自己的爱情信仰,我会轻易陷入一段我并不看好的恋情中,我会告诉自己以游戏人生的态度来生活,不要把人生把爱情看得那么重,然而本质上我终究不是萨比娜式的人物,短暂地自我欺骗成功后,我内心便会有一种道德堕落的感觉,我厌弃那样的自己。
我并非极力推崇戴尔芬这样的爱情观,很大程度上,这样的爱情观是被现代人所淘汰掉的,这样的爱情观显得太笨拙与不合时宜了。然而,就像戴尔芬说的“等待总比梦想被摧毁要好”,我们有多少人是在这种等待中不知不觉妥协,失去了对爱情的信心,那些抱着“游戏爱情”态度或者在爱情上“将就”的人并非他们主动选择了这样的爱情观,而是他们对爱情绝望后被动的选择。忽然想起很喜欢的金敏的电影《千年女优》,电影女主公千代子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追逐那个早已死去的爱人,那是一个等不到追不到的爱人。就像金敏说的“关键不在于是否能追逐到目标,这种不断追逐下去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处在25岁这个年龄当口,似乎早已对爱情失去了信心,但我骨子里终究还是一个笨拙的理想主义者。那么,就让我在候麦的电影里为自己的那些敏感、脆弱、疏离等缺点找一个存在的借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