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备份】罪
我最后一次记得自己完全清醒是当我正在贝克街*走着,想着晚餐花样的时候,接踵而来的是脑后崩开的剧痛,从我反骨上爆开了一平方分米的印记。 我想我的确是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所以我努力挣扎着睁开快黏在一起的双眼,就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弱的路灯光芒,勉强看见眼前发生的事。 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黑发男子站在我面前,在昏暗的房间里我看不清他的脸,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了这里来的,也不知道那阵抽泣声从何而来。我只看见面前的男子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小小的雕刻刀——用来做雕像的那种——缓缓地想我走来,我的双腿发麻,无法移开任何一厘米的距离。 离我更近的眼前,是一副天平。 一步,两步,他的步伐掷地有声,和着我躁动不安的心跳,一蹦,一跳,他呢喃着不成声的语调,像哼着一首怪异的童谣,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我听懂了那首童谣的一字一句,而不禁竖起了一阵寒毛。 “你……杀了她!是你!是你杀了她!”他悲伤的 声音折叠扭曲,变成一柄直插入心脏的利剑,把我钉在飞鸟难越的万丈悬崖。: 我知道他指的是谁————我惭愧的低下头,是玛丽安。那个我的未婚妻,那个前几天死去的美丽公主。 他说的没错——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玛丽安,如果我没有和她争吵,那么她也不会出走,也不会去酒吧酗酒。 更不会被人掐死在酒吧旁的小巷。 他停下步伐,无力的瘫倒下。“但我是来赎罪的。”他用哭到沙哑的声音低沉的说。 “但我是来赎罪的。”他又慢慢重复了一遍。 我抬起头,想看看这个同样深爱着玛丽安的人的脸,但凌乱的黑色长发把他的脸隐藏了起来。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了我的脚边,我愣了几秒,竭尽全力拼了命才抑制住内心恐惧的尖叫。 而他正把砝码整整齐齐的码在天秤上。 另一端是一块从他手上整整齐齐切割下来的、带着经络和鲜血的肉。 “一项罪就是一磅。”他的声音更加嘶哑,带着不甘的怒吼,“一项罪就是一磅。”* “第一项是……放纵她爱他人的罪。”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事。我盼望着有人能够替我尖叫出来,他在发抖,而我也在发抖,可这个阴沉的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是他那似乎来自异世界的低吟。 “第二项是…坐视你杀了她的罪。” 温热的液体喷溅到我的脸上,我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呼吸也变得剧烈起来,他似乎没注意到我的惊慌,而是继续说: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玛丽安才会变得如此!她原本是多么纯洁! “多么……多么……”他的声音从愤怒慢慢变成了呜咽。 一阵短暂的沉默,我似乎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显得那么的无助。 “第三项是……”我等待着他的第三次赎罪,咬紧了牙关。他模糊的呜咽声突然猛地清晰、冷静起来。 “是我杀了玛丽安的罪。”我惊愕地睁开了因害怕而一直紧闭着的眼。他在说什么?虽然我没看清楚他的脸,但我很确定的是,他正微笑着,看着我。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像达芬奇的美人蒙娜丽莎。 “是我杀了玛丽安,用这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微笑着,面不改色,好像舒了一口气一样,显得那么轻松、那么超脱。我感到一阵晕眩,是他?那么……?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任何一句话,他的双手已经向我伸了过来。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我躺在自己家的客厅里。一切都消失了,天秤,血迹,那些砝码和肉块,还有那个男人,都消失不见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试图寻找一个证据来证明他曾经存在过,我低下头想看看自己身上是否沾染上了血迹。 却惊人的发现自己穿着干净的浅蓝色衬衫。 *贝克街:大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住所 *飞鸟难越的万丈悬崖,出自不知道哪个翻译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一项罪就是一磅:来源于《七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