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城市生存报告
查看话题 >你对上一任耗尽感情之后，我成了可怜巴巴的下一任
前几天有个朋友跑来跟我讲心事。
她说自己可能失恋了，因为男朋友跟她说，“我还是没准备好开始下一段关系”。
男生年初的时候结束了一段3年的感情，之后“招惹”了我朋友，她陷进去，他却想抽身，两人反反复复大半年，最终摊牌。
对方倒是很真诚，他说，“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谈恋爱。一段关系到最后，总得有人受伤，但我不想受伤。你更爱我，所以还是你受伤吧。”
我朋友真的很受伤。
她跟我说，“我不甘心的是，他在上一任那里耗尽了所有感情，再也不想对下一任花心思。而我就是那个可怜巴巴的下一任。”
说实话，类似的失败恋情案例，我真的看过不少。
可能有人会说，什么上一任下一任的，“只是那个男生不够爱你啦”。
但我觉得这不是“对啊错啊”、“够不够爱啊”诸如此类的问题。
而是更无解的——“时间差”问题。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情经历，由此形成不同的前提和历史，也就会有不同的成长和更新。
当你跟另一个人相遇的时候，你往往很难确定对方到达哪个阶段，更新到哪个版本，是不稳定的测试版，还是已经修正过很多bug的5.1.2之类的版本。
最悲观的那一部分人，因为经历过太多痛苦和心碎，为了不重蹈覆辙，他们就不再全身心地去投入、去感受、去探索。
麻痹自己，停止更新，不修bug了。
这个状态，用《以你的名字呼唤我》里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感情破产。
“为了让伤口更快愈合，我们从自己身上剥夺了太多东西，以致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感情破产。每次重新开始一段感情，能付出的东西就变得更少。”
所以有时候一段恋情失败告终，并不是一句简单的“ta不爱你”可以解释，而是，ta不知道该怎么做。
感情破产者总会认为，无论过程如何，最后结果一定是两人互相伤害，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去重复呢。
我也碰到过无解的“时间差”问题。
一开始遇到S的时候，我们俩一拍即合，什么都可以聊，聊什么都有意思。由于太喜欢他，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我们很合拍很相似，可以同步成长。
可是，时间长了，我发现，他说的话我都要琢磨好久，而且一些我当时没听懂的话，在后来都会一一得到验证，简直跟预言一样。
我才意识到，我们俩根本不在一个阶段。
他比我成熟（且悲观）太多。
我面前都是全新的，他总是一眼看到结局。
我满怀期待，他不再抱有期望。
我还是白纸一张，他早已伤痕累累。
他不愿意提及过去的事，我零零碎碎了解到一些，可以想像，那时候的他不恐惧亲密关系，会投入，会付出，愿意接受另一个人的好。
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难过得要死。
我经常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个“最好版本”的他，而我已经错过了？
如果时间往回拨几年会怎么样？如果我遇到的是过去那个他，是不是就能“成功”？
那段时间我常常看爱情片，然后发现一件事。
很多爱情关系，讲来讲去，都是“时间差”问题。
比如我很喜欢的《东京爱情故事》。
很多人看完这部剧都会纠结一个问题：丸子有爱过莉香吗？
丸子是一个从乡下来的淳朴男孩，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碰到过什么非常特别的人。
他人生首次，接触到莉香这样的女性——开放大胆，活力四射，喜欢就直接扑上去告白，发生关系之后一句“东京女孩都这样”轻松带过。
什么都懂的莉香，对什么都不懂的丸子，说过很多睿智的话。
比如，她说：
我有话不说出来，会憋得喘不过气。
莉香也说过：
不用说爱，只要喜欢就可以了。即使是说谎也没关系，这样我就会开心起来了。
莉香还说：
用你的真心对我说爱我，你要好好抓住我，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不然，我会跑掉的！
莉香说的这些话，丸子当时听了点点头，若有所思。
但其实他根本没领悟到这些话包含了多重的分量。
丸子多淳朴啊，他有着男孩还没开窍时那种欠揍的懵懂和抗拒，他能懂什么呢。
他被莉香浓烈的爱吸引，最后也因为这种过于沉重的爱而选择逃避。反过来，莉香也被丸子的单纯吸引，最终也因为这种伤人的单纯而离开。
很多时候，正是另一半的离开才使人开始成熟。
我相信三年后的丸子已经可以理解莉香这类女孩，也知道怎么去维护一段关系了，但那时候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才是我感到遗憾的地方。而不是纠结丸子究竟有没有爱过莉香。
男女关系的时间差，真的就是一个无解题？
在《马男波杰克》最新一季里，有一句台词，也许可以从某种程度上解答这个问题。
有过3次失败婚姻的花生酱先生，突然意识到，自己交往过的所有女人，一开始都有趣、可爱、善解人意，可是跟他在一起之后，都变得刻薄、冷酷、神经过敏。
他很悲哀地跟前妻黛安说，“是我毁了这些女人。”
黛安反驳他，
“我没有被你毁了。我只是长大了。”
我不知道花生酱先生能不能完全理解黛安说的这句话。
但我被震住。
我完完全全理解这句话的每一个字，知道她所说的“长大”，分量有多重。
这些女人，一开始都年轻单纯，心智还没成熟，世界尚未打开。
跟花生酱先生在一起之后，女人们才开始成长。幼稚褪去，天真磨灭，以此换来成熟，这是她们不可避免的成长代价。
而花生酱先生自己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年纪，女人的成熟也被他看作是刻薄、冷酷、神经过敏。
最终他跟伴侣形成了时间差，这也让双方分道扬镳。
关系破裂后，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当事人似乎都会总结一下是非对错。老好人花生酱先生就把错误都揽上身，认为自己毁掉曾经的伴侣。
此时的黛安，明明可以趁机控诉一番，可以指着他鼻子说：是的你毁了我，我现在这幅样子都拜你所赐，你最好内疚一辈子。
没有，黛安没有这么说，也不是什么分手要体面之类的烂俗原因，而是——
当你已经成长得足够快，足够好，足够承认和接受自己，那么对于过去的事，就没有追究和评判的必要。
你就能够跟对方说，“我只是长大了。”
我想起后来有一次，我跟S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
我对他说，“你说你不想伤害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已经伤害过了。”
这句话让他沮丧了两天。他一直以他的方式维护我的感情，尽自己所能不伤害我。我却告知他，其实伤害早就已经造成。
我知道，我说出这句话，在他看来是为了控诉他，也似乎为了伤害他。
不是的，那都不是我的本意。
“伤害”这个词一向给人感觉是单向的，我捅你一刀，是伤害了你；我是加害者，你是受害者。
可是我那天说的“伤害”，是双向的。
是我自己选择了他，就像狐狸跟小王子说“你驯养我吧”一样，是我拿着刀锋向着自己，将刀背递给了他。如果有任何伤害在我们的关系中无形产生，那也有我自己的意愿在里面。
也就是说，我并不是受害者，而是参与者之一。
因此我能完全理解黛安所说的，我没有被你毁掉，而是我成长了。
那次的争执，反而让我对所谓的“时间差”释怀了。
我当时想努力告诉S，我没有半点要责怪他的意思，相反，我很感激他。
在遇见他之前，我又在干什么呢，什么也不懂，就像一张白纸。
是遇到他之后才知道伤心，是他涂抹了我。
改写王尔德的一句话来说就是——
冥冥中上苍选中了他，来教我更为奇妙的东西：悲哀的意义，以及悲哀的美丽。
类似的释怀，《东京爱情故事》尾声的一个情节也传达过。尽管那个情节让人心碎万分。
在最后两集，莉香和丸子的感情摇摇欲坠，“分手”一词呼之欲出，就在这时候，莉香突然消失了。
丸子到哪里都找不到她，然后他忽然想起，莉香曾经说想去他的家乡：
“我就是想去看看丸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她当时说这句话，脸上都是幸福和憧憬的神色，那时候两人感情浓烈，似乎有个好未来在等着他们。谁也没想到，之后很多事情一下子都变了，两人一同回家乡的愿望早已悄悄落空。
尽管这样，莉香还是独自前往，走过了所有丸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最后还到丸子念过的小学，在他当年留下涂鸦的那根柱子上，在他的名字旁边，刻下了她自己的名字：赤名莉香。
也许很多年之后，丸子终于也成长到一个阶段，开始慢慢理解莉香说过的话，懂得她教会他的一切。
也开始明白，这么一个举动，包含怎么样的热烈和绝望——
“我就是想去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们的时间差，哪怕最终要分开，她还是想了解他的一切，包括所有过去。
她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她不曾参与过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丸子：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错过你。
无论是你的过去还是未来，我一直在场。
因为那些已经存在的人，是不会不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