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夜航西飞》
11月,淡季的周末,没有了工作的羁绊,初冬的阳光照在阳台,和煦而平静,此时弄本小说翻阅是个不错的选择,尽管翻阅的是一部kindle。
喜欢小说的人一定知道海明威,虽然他是“颓废一代“的代表性人物,但他的作品却闻名世界,特别是他的“老人与海” 在一段时间里被推荐为中小学生必读的文学作品。
海明威是骄傲的,他也值得为自己骄傲,毕竟世界上还没有几个作家能得到“诺贝尔“奖,而他得到了,所以他也有资格骄傲。
然而海明威1942年写给朋友的一封信里却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他写道:“你读过柏瑞尔·马卡姆的《夜航西飞》了吗?在非洲时我和她很熟,从不怀疑她有朝一日会在记录飞行日志之外,拿起笔写写别的。如今所见,她写得很好,精彩至极,让我愧为作家。我感觉自己只是个处理词语的木匠,将工作所得拼装到一起,有时略有所成……由于我彼时正在非洲,所以书中涉及的人物故事都是真实的。我希望你能买到该书,并读一读,因为它真的棒极了。”
一部《夜航西飞》能让海明威如此折服,能让海明威谦卑到称自己只不过是“处理词语的木匠“,而它的作者柏瑞尔·马卡姆并不是专业作家,虽然作为非洲第一代的“女飞行员“的她很了不起,但她不像《走出非洲》的作者凯伦·布里克森,凯伦一直是个作家,而柏瑞尔在写这部书之前没有过其它作品,《夜航西飞》是她的第一部作品,之后也再无其它作品问世。
她是飞行员,不飞行的时候最爱的训马,双手更喜欢飞机操纵杆和缰绳,而这部《夜航西飞》是在朋友的催促下而写,因为大家想知道非洲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如果没有圣埃克苏佩里(没错,写《小王子》那位)的劝导而开始写非洲生活,她也许不会写这部书,那样我们就会缺少一部如此优秀的描写非洲的作品。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要感谢她的这位朋友。
非洲对大部分人而言都是一块神秘的大陆,荒野无边。
其实半年前因为“头条“的推荐就读过《夜航西飞》,当时头条推荐两部了解“非洲“的书,一部是卡伦的《走出非洲》,另一部就是《夜航西飞》,同样的女作家,相隔并不太远的时代,头条的推荐的理由是这是两本了解非洲的小说。
的确,原籍荷兰的卡伦和英国的柏瑞尔这两个女作家,都在非洲居住了很多年,非洲是她们的家,两个从不同角度描写了非洲,一个来自“恩威山脉“的咖啡园,一个来自西非的天空,两部作品都犹如是“写给非洲大陆的情书“,写尽了非洲的荒原、丘陵、狮子和天空。
《夜航西飞》其实不是很严格的小说,定义为自述体的散文更为合适,只不过狩猎、飞行、驯马及土著这些情节给这些散文带来了惊奇,犹如一篇小说那样充满跌宕起伏。
虽然这本书描写了众多的内容,但描述了最多的还是飞行,作为非洲第一个有飞行执照的“女“飞行员,肯尼亚荒原上方的那片天空始终是作者最喜欢的地方,飞翔在天空的那种感觉作者是这样描述的,“山丘、树林、岩石,还有平原都在黑暗中合为一体,而这黑暗无穷无尽。地球不再是你生活的星球,而是一颗遥远的星星,只不过星星会发光。飞机就是你的星球,而你是上面唯一的居民。”
这种飞翔的感觉对于我们普通的人来说是无法做到身同感受的。
一本书一定有特别精彩之处,大部分都在书的结尾部分,这本书也是一样。它的最精彩的部分就是作者1939年9月独自驾驶她那架名为“银鸥”的螺旋桨飞机,从英国飞越大西洋直抵加拿大的经过。
这就是本书高潮。
螺旋桨年代的飞机飞越浩瀚大西洋的“女性“这好像是第一个,独自在飞机里待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天海一色,无路可退。
21小时25分,飞越大西洋,从英国阿宾登到加拿大某处的无名沼泽,一路的马不停蹄终于创造了螺旋桨年代的一个飞行奇迹。
大西洋,被征服在她的机翼之下。
以下括号内的片段来自书中的那段精彩的“大西洋“飞行的部分描写。
(我们要去距离这里三千六百英里的地方——其中两千英里是连绵不绝的海洋。一路上大部分时间是夜晚。我们将趁着夜色西飞。” 于是科克郡被抛在我身后,…… 现在恐惧已经消散了——不是被克服的,也不是靠说理摆脱的。它消失了,因为有些别的东西替代了它的存在:自信与依赖,对脚下那片土地与生俱来的依赖——如今已转化为对飞机的信赖,因为大地已经消失不见,没有其他事物可做寄托。
飞行,不过是短暂的逃离,逃离来自大地的禁锢。)
写的精彩,飞行是为了逃离大地的禁锢。
她成功了,作者成功了,或者说柏瑞尔成功了。她跨越的是海洋,征服的是命运,表达了一种无畏的精神,一种只有人类才有的精神。
成功后有人问柏瑞尔“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她是这样回答的:“为着顺应天赋。一个水手生性就该远航,一个飞行员生性要去飞翔。我想这就是我飞越两千英里的原因。我能预料到的是,只要我有架飞机,只要天空还在,我就会继续飞下去。”
也许只有在天空里她才找到她所想要那份自由。 读完后你也许才会理解高傲的海明威为什么会折服于这本书和作者柏瑞尔。
辽阔、静谧、孤独,也许是这些渗入内心的描写打动了海明威,也许是作者柏瑞尔的那种永不屈服的精神感染了海明威。
不管怎么说,《夜航西飞》都是一部杰出的作品,这是一位杰出女性的生涯回忆录,也是一本十分优秀的飞行文学。
最后以本书中文译者陶立夏的一段话作为收尾。
在这个阅读只为消遣的年代,这本书或许只是短暂的逃离,让你去往一个不复存在的非洲。合上书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改变。但你知道,曾有过那样的生活,那样的世界,那样的信念,那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