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7 电池芯声
Day 7 电池芯声
适用于Apple Watch的OS5系统推出了播客离线存储功能,意味着跑步时戴着表和耳机就可以听电台了。对我算是个大好事儿,本来洗澡做菜扫地时就离不开听节目,这下出门跑步也不寂寞了。
更新播客时发现闲白儿电台新录了两期名为电池芯声的节目,分别加上了“挣扎”和“觉醒”的小标题。于是趁着去麦当劳吃午饭的间隙,听了第一期“挣扎”。

将自己比作电池,好像成了最近国内职场流行的自我嘲讽。这段时间热播的日剧《不能成为野兽的我们》里新垣结衣饰演深海晶,她的故事,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种职场隐忍、恋爱焦虑都市困境。在日本,人们对此自嘲为“社畜”生活。不管是像电池还是像社畜,未来的职场生活都是我必须经历的。个人的习惯、兴趣、爱情、亲情、友情在那样的生活下会发生什么变化呢,早点了解是件好事。
讲道理,从闲白儿电台这儿听到讲职场的节目,是一件古怪的事情。小明、大宽、胖子、宝宝、在宥,这几个听打口碟爱摇滚的老男孩,最喜欢聚众扯淡,他们聊牛逼的导演、缅怀去世的音乐人、吐槽中二的校园岁月、骂不争气的足球队、讲天津卫的那些哏儿事。听了七年了,虽然未曾到过天津,但早已从他们口中爱上那座城市,那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天津卫。扯淡归扯淡,这也就像我们兄弟聚会,吹完牛皮三杯下肚,还是会聊起近况眼眶泛红。这几个奔着中年而去的男人,有的是资深广告策划、有的北漂多年、有的开出租、有的移民去西班牙了。离开录音间,他们各有各的生活,有自己对生活的看法。这次他们讲出这些看法,还是挺有勇气的。
第一期是纯罗列问题的一期。在宥先坦率地算了笔账,把自己的工资单详细的列了出来。他是一个北漂,扣除4500元的所得税,月收入2万,算中下水平。这2万块钱,扣除5300的房租、700元的煤气费水电费暖气费宽带费、4500(50元工作餐)的伙食费、500元的副食水果日用品、500元通勤费、500元精神生活(300元烟和200元书)、400元往返京津高铁费,扣除1200元的聚餐应酬、2500元给父母的钱(能理解为给自己存的钱),再扣除维持体面的300块钱衣服费、折合月供为270元(使用3年)的电脑手机费,还剩下3330元。
算到这里,在宥向听众问了一个问题,有这么个天津小伙子在北京工作,他心理健康形象过得去,在当地没车没房,一个月可以使用的活钱是3330元,你们得搞对象、结婚、生孩子、过日子,你们搞不搞?
电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麦当劳的我也下意识地垂下了手中的薯条。2万元的税后收入,这是个体面的数字,但是作为漂泊在外的游子,扣除最最基本的活下来的支出,每个月真正能供自己支配的钱只有区区三千多元。这三千元的背后,承载着多少青年对婚姻和生活的梦想。
我从未关心过收入,也没有这样仔细地计算过得失。妈妈曾多次批评我是连学费都算不清楚的工科生,我还傻乐傻乐觉得这是有福气。华工的毕业生中,许多签得好的师兄师姐的工资在1万5左右,其中有的工作在消费水平更高的深圳。我曾听过不少抱怨、迷茫,听过那个海事本科毕业后就拿到了滴滴specail offer的北漂同学对资本家剥削的苦涩吐槽,但一直抱着傻乐傻乐的态度安慰他们:坚持下去就好了。
但是,是为什么要坚持呢?
回到节目,小明觉得这个问题背后带有太多政策、体制的问题,建议把话题保持在电池本身上。他们之所以作出电池这样的比喻,灵感来自于黑客帝国。在那个1999年作出的设定里,未来世界的人们是给母体提供能量的电池。这是一个具有象征意味的设定。诚然,人类具有的生物能量很微小,并不能经济地供给社会运行。但是在现实中,国家之存在、社会之运行、权利之实现,都依靠着人们的劳动。在宥谈到,政府、机构相当于信托,人们从一出生就和这个制度签订了契约,服从并遵守制定的规则,并贡献价值,换取契约中规定的服务(权利)。这样看来,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块电池。
既然承认自己是一块电池了,如果还有上升的空间、还有足够支撑的健康,他就会继续待在母体,接着供电;但是经历了对稳定的婚姻的渴望,经历了因过劳导致的视力衰弱后,在宥发现,这个天平一旦失衡,就会思考这种作为电池的状态。要实现个人的需求,他必须挣扎。
谈到职场中的上升,在宥和小明一致提到了三件事:尊严、诚实、朋友。都是进入职场超过十年的老员工了,他们都处于瓶颈期,看得到那块天花板。通过观察身边的人,他们发现,在这个阶段,要是想获取更高的薪酬、得到更多的利益,你很可能需要去出卖一些东西。或出卖尊严,或出卖诚实,或出卖朋友。
尽管没有正式参加工作,但我认同这个观点。在大学的贫困生助学金评定上,就可以看到一些人尝到了出卖带来的的甜头,尽管这个时候他们只有十八岁。3300元的可支配收入是不少都市青年的现状,渴望婚姻与家庭是多数人的刚需,而事业的瓶颈期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那么出卖灵魂呢?
听到这里,我愈发感到父母的伟大。住过北京地下室的父亲,异地工作供父亲读博的母亲,如今只有在机缘巧合下,才会讲起当年的事。那些我曾经不以为然的故事,那些云淡风轻的描述背后,有着多少次内心的挣扎。
想起纪录片《人生一串》里和隔壁烤生蚝的大哥新婚的茄子妹,不知道又是怎样的故事,让他们对着镜头笑得泪花打转,让宜昌本地的旧北乐队成为老主顾,唱出这部纪录片的片尾曲。

现在,我还是无法理清头绪,也不能知道这个电池的理论是否正确。唯一能确定的是,生活确实有时候是操蛋的。这样操蛋的生活,要是不能和爱的人一起经历,那该有多么多么的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