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的脚没有痛痒，脚背的毛生长得毫无方向。脚趾间的泥垢裹住了指甲。指甲弯曲开裂，淤着血。黄色的巨大胼胝覆盖足底，裹着灰色泛白的泥。
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的腿沉重无比，粗大的静脉扭曲膨胀，拥堵在一起。本应腿毛密集的地方，却泛起毛屑，露出红色的筋肉。
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的生殖器萎缩没有活力，尿液带着石块排出体外时深黄滚烫，气味像浓缩的氨气。我拿出它给医生看，他们竟都不在意。
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肚子里仿佛有一团冷气，它四处游走，冻结这里，或冻结那里。我的腹壁软弱无力，膨大的装满几天前未消化的东西。
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满嘴是无谓的话语，舌头肿烂，每说一句都痛苦不已。我伸长了舌，让它呼吸。舌头却仿佛死在死猪身上的肉蛆，只有泛白的舌苔被牙齿刮出可笑的蠕动的脸。
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脑袋里有别人的声音，督促我，教训我，指责并不断咒骂。我安慰这个声音，让他小声点，可他并不愿意。他似乎永不停息。
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不能死。我的双手细弱无力，我的指尖夹满自己的血痂和肉末，我努力用它抠掉脚底的角质，扒开腿上的创痍，让我的生殖器勃起，挖出腹中的冷空气，倾倒几日前的垃圾，甚至拔去肥大无用的舌头，敲开白色结冻的脑仁，让另一个人出来透透空气。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我要死了。
我看见饲养的猫狗都来啃食我，更不要说那些该死的蚂蚁。
哦，我觉得我要死了，我觉得我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