諂媚,一種生活方式
老師在講台上唾沫橫飛,指點江山,偶然提到一位冷門的名士,回頭象征性地問一句:知道某某人嗎?與一名一直沒有聽課的學生對上眼神,學生抬起頭微笑地說:是,是,是。
回到家裡,家人看著抖音上的視頻笑得前仰後合,出於對最愛的人分享的心思,把視頻遞到學生的面前,說:“看這個,多好笑啊!”學生只好放下手中的筆,尷尬地跟笑幾聲。
今天,一名聲名顯赫的學者去世,學生打開手機,朋友圈都是轉發的營銷號文章,學生知道他們其實都沒看過這位學者的著作,自己也沒有看過,心裡嘀咕一聲點下了轉發。
諂媚是一個貶義詞,諂媚又成為了一種生活方式,生活在諂媚之中的人因為諂媚是個貶義詞,鄙視著諂媚的人,又繼續諂媚著,將其歸罪於生活的無奈與未知盡頭的艱辛。諂媚的人都希望自己有一位知音,這位知音能告訴他,你不是一個諂媚的人,你只是無奈,只是被生活所迫,只是人為了獲得麵包不得不做的妥協與需求。這樣的話,下一天又能生活得理所當然,到了今天,所有人是所有人的知音,諂媚還是個貶義詞,但諂媚的人不再諂媚,那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在課堂上諂媚的人,是為了給老師一個好印象,更複雜的是創造一個博學的自己居住在內心中,因為統治者掌握著所有的麵包,而學識又與麵包掛鉤的時候,學生有了對無知的恐懼感,而獲得知識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這位學生又知道每一個人與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個體,一個人無法全知另一個想法與個性,那麼學生需要做的只是在自己的真心之上,塑造一個博學的形象來獲得統治者的麵包,而形象騙過真心是為最高境界。這樣就形成了最古典的諂媚,一種為了生存與生活對統治者與自己進行欺騙的行為。
這種古典的諂媚歷史悠久,在中國已知的歷史上就已經開始出現,而古代的人不會讚美吳起,曹操,讚美的應當是伯夷,叔齊,在今天的時代已經不再是這樣。而我說這種諂媚是古典的諂媚,不僅僅是以為其歷史十分悠久,另外這種諂媚是相對基礎和原始的諂媚生活,在有道的時代中,是為人所鄙夷且不屑去做的。在所謂的階級社會當中,人們對君子這樣貴族的嚮往,使這種諂媚處於卑微的狀態,即使做了也會偷偷的藏到床底的一角,不為人所知。當民主社會解放中國之後,政治成為了大眾的政治,知識成為了大眾的知識,知識與政治的權力掌握在一個看似平等而不平等的時代里。當家族與貴族統治破碎之後,會處於一個短暫的平等社會當中,而平等的叢林法則會迅速將權力流入拳頭大的人的手中,開始這個拳頭是武力,後來這個拳頭是財力。貴族的知識失去了土壤,知識的權力被緊緊的握在無知識的人民手中,這樣一切對麵包的獲得的知識都具有了合法性,因為這個時代是大眾的時代,而不是大眾貴族的時代。
隨著這個時代的興起和不斷完善,麵包知識成為了法則與標準,但每個時代都會有少數清醒的人群存在于某個時代,但無濟於事,因為大眾的民主自我產生了一個對大眾民主起保護作用的東西,我稱之為“失眾”。對失去或者脫離大眾價值觀產生的恐懼感,我稱之為“失眾感”。這種“失眾”產生的“失眾感”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威脅,它從民主產生的萌芽就已經存在,是民主相生相伴的親兄弟,而中國下了一劑猛藥,讓“失眾”變得龐大而畸形,那個運動叫做——文革。文革之後,從經濟,文化,政治的控制使“失眾”更加的畸形,也使“失眾感”化於人心當中,使人無法反抗變形的民主,反抗無貴族英雄的時代。
剛剛談到與民主相生相伴的兄弟叫做“失眾”,而從諂媚開始出生也有一個保護它的哥哥,我沒想好它的名字,詩有國風,變風,那麼暫且把他當做諂媚的變體,叫他“變諂”吧。變諂的最大的作用不是讓人變得諂媚,而是使人失去對諂媚的判斷力,孔子雲:“事君以禮,人以為諂也。”說的就是“變諂”。“變諂”與諂媚相生相伴,在古代之時力量還很微弱,當民主的時代來臨,諂媚有了人民民主的土壤之後,“變諂”也分到了一杯羹,它天生要保護她的弟弟,當諂媚的勢利成為了主流價值觀,“變諂”的價值觀讓人民不再以為自己諂媚,而不諂媚的行為與準則成為了“諂媚”。是的,如果打一個不恰當的比方,“諂媚”就是坐上龍椅的皇帝,“變諂”就是為他篡改史冊的史官。當這二兄弟俯瞰世界的時候,他們給真正不諂媚的行為扣上了高帽,拉出去遊街示眾,并宣佈了一個新的諂媚觀:“對獲得麵包不擇手段的人,那是實實在在,而一切做對生活無意義的事情的人,都是假冒清高,是真正的諂媚!”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應勢而生。
茫茫的時代,有大勢當道,大勢沒有情感與價值觀,它只隨一種可能我們未知的事物的心意。“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們也不語,也許有一天風向變了,大勢也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