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留学日记》“打牌”简考

《胡适留学日记》“打牌”简考

网传胡适第一天下决心戒牌，第二天又打牌了，是假的，假的！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在搜集博论之余，想到胡适之先生对我研究的人物会有什么评价和论述，就去找《胡适全集》看。一去找全集，就想起来这位可爱的老先生的打牌趣事，于是就去翻了翻他的日记。不翻不要紧，一翻就立马被这位先贤、可爱的先生吸引了。所以决定写一个一两千字的胡适先生“打牌”的趣事。但因为宝贵的时间和精力限制，我只能考察《胡适全集》第27册，时间线是从1906～1914年，版本是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以下是我搜索出来的内容，也让大家一睹这位可爱的先生的年少风采。

这本日记时间跨度9年，其中前4年是在当时在上海澄衷学堂读读书（胡适读的相当于现代的初中，1906年他15岁），并担任班长。1910年1月至7月27日在藏晖室（取自李白诗“至人贵藏晖”，意为收藏锋芒）记了半年，名为《藏晖室日记》。这本日记中，第一次明确记载打牌，1910年1月29日，这时胡先生已经是19岁的大小伙子啦，不过按照胡先生的“打牌”二字的简单记载，显然这不是“初犯”，大概在年少时耳濡目染，已经被年纪稍长的朋友们抑或爱打牌的家长们带会了（我就是在家长的耳濡目染中学会麻将、炸金花、牌九、斗地主、跑得快、逮狗腿，后来同学带我学会了八十分又名拖拉机、掼蛋等）。在这本《藏晖日记》，胡先生共记打牌4次，不多不多。

其中，1910年（庚戌年）的大年初一的下午，胡适之先生也是在打牌中度过的。日记载：“正月初一日 未出门。下午，与剑龙、桂梁诸人打牌。令仆持帖至各处贺年。”（第69页）网友评论道：“过大年而不回家，滞留沪上鬼混，实在说不过去。拜年不亲自前往，令仆人持帖代奔，又说不过去了。”哈哈哈，吐槽得当。

《藏晖日记》考查到正月十五，胡先生共打牌5次，牌友有剑龙、桂梁、仲实、怒刚等人。其中，至少剑龙也是富家公子小哥儿，正月初二那天胡先生还跟他去剧院看了一部剧，有《拾金》《朱砂痣》《义令旗》，胡先生剧还挺不错的。看来胡先生身边的朋友们在当时也是有背景的家庭～～

1910年～1917年，胡先生留学美国，在康奈尔大学农学院写了几十万字的日记，原名《藏晖室札记》（他好喜欢“藏晖室”这个名字啊！），后改名为《胡适留学日记》。在美国期间，胡先生真的很忙。1910年8月来到美国（此期间日记遗失），到1911年元旦之际给家人写信报平安啦、学习德语和英文啦、写植物学报告啦、参加青年会欢迎会啦、上课啦等等不一而足。来到美国大概6、7个月后，可爱的美国留学新生胡先生好像“旧疾复发”，3月10日星期五，他读完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原文英文）后，晚上开始留学后的（似乎是）第一次打牌，然后昏昏沉沉睡去。

而下一次的记载则到了两个月后的5月份，12号读完歌德的书后，又打了一次牌。看来可爱的胡先生在每次紧张的精神阅读之后，都是需要打一打牌来松松紧张的神经。

14号晚上和刘千里打了一次牌。不过，刘君是已经毕业要回国报效的，胡先生又是大一新雏，老生“传帮带”，一个好好享受校园的最后时光，一个充分享受刚来大学的自由，毫无违和感。此后6月份，胡先生打牌3次。

7月份是个特殊的月份，一般月初可能都会有些计划，但是胡先生的这个7月似乎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前8天里，他竟然有6天的时间都耗在打牌这件消遣上。当然，一定跟学校放暑假了，没啥任务了有关系的。7月份的下旬有4天都打了牌。总之，胡先生在美国的第一个暑假以消遣的打牌开始，惯之以正事的中旬，又以上午半天做事读书，下午或晚上打牌消遣结束，身体力行劳逸结合的学习观。此后，8月份也有几次玩牌。

然鹅，胡先生已经意识到打牌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的事业和学业，在9月5日这一天，终于痛下决心，与另一牌友金涛相戒，“不复打牌”。而在这之前的7天，他打了3次牌，终于在最后一次和金涛作了约定。胡先生真的是说到做到，此后考查至第二年的12月底，都没有打牌记载，我相信胡先生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并作了真实记载。

不过可惜的是，胡先生并没有明确说明他打的到底是什么牌？日记并没有交待。网上流传说有桥牌、麻将或者扑克，说法不一。如果是麻将，他打的是四川麻将，还是合肥麻将呢？带不带东西南北风和白板、幺鸡、红中和发财呢？如果打的是扑克，是斗地主呢还是跑得快呢还是拖拉机呢？如果是桥牌，那我没玩过，不知道了。哈哈哈这种事看来只有胡先生自己知道了。

陪胡先生打牌的牌友，在国内的时候有剑龙、桂梁、仲实、怒刚，在康奈尔有金涛、魏作民、刘千里。想穿越回去跟胡先生一起打个牌。

最后，这篇文字完全出于乐趣，写论文的副产品。日记中的胡先生更像是身边的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教科书、历史书中一个冷冰冰的名字。这样的历史是有温度的历史。

附语：网上流传甚广的关于胡适前一天戒牌、后一天又犯戒的说法是假的假的！已经有网友在豆瓣作了考证和辟谣。考证见网友“下来打牌”文字：https://www.douban.com/note/213463016/。他寥寥数语对胡先生心理的猜测也很有意思。辟谣见网友“无语”：https://www.douban.com/note/4291376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