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了脱口秀事业的麦瑟尔夫人,依然了不起

很多观众吐槽第二季中麦瑟尔夫人的人设崩塌,伪女权,故事线混乱,剧情不犀利,“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不再了不起。
在我看来,这一季的剧情更多聚焦于Midge(麦瑟尔夫人)追求单口相声梦想的涟漪效应。
故事从妈妈Rose出走开始,以爸爸Abe放弃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结束,一以贯之的则是Midge在两段爱情中的犹豫不决,以及事业上的踟蹰不前。
这部剧并不是一路打怪升级的爽剧,更不仅指向女性主义觉醒,而是在描述着真实生活中的徘徊与挣扎,选择与得失,从Abe放弃终身教职中可见一斑。
Rose:I Miss me,too
故事的一开始,一向循规蹈矩的Rose来了一次“娜拉”式的出走,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当midge打电话给妈妈说想念她时,Rose回应:“I Miss me,too”。

这句真是动人,Rose的女性主义意识正在朦胧中觉醒。
Rose的这条线,实际上是对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女性社会地位和真实处境的一个投射,长期囿于中产阶级精致家庭生活的Rose,找不到自我存在的价值,她想要出走,却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生活中。
美中不足的是,上一季结尾未有伏笔,Rose的出走过于突兀。

离开纽约的家庭生活、回到巴黎追求艺术的Rose,独立而自信,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她不再是追求精致生活、时刻保持优雅礼仪的中产阶级女性,她可以住在上学时代在没有家具甚至独立厕所的房子里,睡在窄窄的床上,甚至挎着篮子去买菜,仿佛一只出了金丝笼的鸟儿。

甚至连巴黎追妻的Abe,也不再是刻板的大学教授,而像一个艺术家。
两个人的关系也从冰冷的日常,变得热烈而浓郁,仿佛重拾爱情的火花。曾经的俩人,在同一个房间分床而眠,现在挤在一张小床上。
睡前,一个说“你是个优秀的男人”,一个说“你是个糟糕的厨师”。甜得让人牙疼。


然而,这浪漫的出走,毕竟是镜花水月。以为Rose要开启全新生活的观众,也大失所望。
Abe要回校继续任教,他们不得不回到纽约,回到琐碎的日常生活中。
走之前,Rose孤独望着远方的背影,让人无限唏嘘和感伤。

望着这短暂住过的房子,眼神中充满着如此的眷恋和不舍,那是她渴望的伍尔夫意义上的“一间自己的房间”,是她有可能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

为了满足妻子追求艺术的愿望,Abe还是做出了改变,让妻子去艺术学院旁听。她在有着各种梦想的艺术学院研究生的一次对话中,使得艺术学院的学生退学了。

Midge也曾经在她的脱口秀中吐槽,社会上的刻板印象是,男人才搞笑,才能说单口相声,长得漂亮的她更像是一个歌手。

还有一次,在卡茨基尔度假区,一群姑娘聊未来的事业,她们想成为百老汇演员,诗人……
来自底层社会的Midge的经纪人Susie,给热血的她们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知道那些永远都不会实现对吧。
这都道出了那个时代女性的真实处境。那时候的姑娘,也不是没理想,只是没人在意。当时的萌芽,在后来60年代的妇女解放运动中才登上了历史舞台,女性独立意识才觉醒。
这种背景烘托,也能让我们更进一步了解到,在女性被排斥在社会职业之外的时代中,Midge想要实现脱口秀梦想的勇气可嘉和阻力重重。
Midge:两个男人都没选,她选择了脱口秀
很多抱怨第二季伪女权的观众,都将矛头指向感情线的描写淡化了女性主义觉醒。
我想,也许因为在很多人心目中,女性主义也许意味着,不为爱情所羁绊、不被婚姻所桎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而忽略了将人物放在时代背景下,以“了解之同情”去关照人物。
一方面,这忽略了故事的时代背景。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女性主义尚未觉醒。她不可能,也没法成为高扛女权大旗的“女英雄”。
另一方面,Midge曾经是上流社会的精致女孩,只是在丈夫出轨后,才误打误撞遇到了想要追求的脱口秀事业。

她也渴望爱情,她也偶尔会孤独,她不可能一蹴而就成为女性或女权主义的代表。更何况,女性主义也绝不意味着无坚不摧的“女战士”。
她的犹豫、踟蹰,反而表达了这个时代女性面临的真实处境。而在面临最终的选择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脱口秀,放弃了可能的下一段婚姻或与前夫的复合。
第二季对于脱口秀的着墨变少了,因为实际上第一季已经着重叙述了Midge进入脱口秀领域及渐入佳境的过程。而爱情线的描述,反而是从侧面坚定了她对脱口秀事业的热忱和决心。

无论是前夫Joel,还是新上线的完美男友、高富帅医生Benjamin,都具有象征性的意义。
Joel象征着爱情,Midge仍然爱着他,Midge需要在爱情和事业之间做出选择。
在巴黎的浪漫氛围里,Midge打电话给远在纽约的Joel,当Joel让她在复婚和脱口秀之间选择一个的时候,Midge还是选择了脱口秀。
Joel也爱Midge,欣赏并相信Midge可以在脱口秀中大放异彩,只是他没法接受作为妻子,在舞台上荤素不忌地说段子,并且有可能是拿他们之间的事情作为笑料。

Benjamin象征着另一段精致的婚姻和家庭生活,Midge可以选择回到前夫出轨前的那种中产阶级生活方式。Midge需要在优渥的家庭生活和困难重重的事业之间做出选择。
Midge也对Benjamin心动过,而他也支持她的脱口秀事业,Midge也有可能事业和家庭兼顾。
影片中并没有交代原因,也许是因为她最终发现Joel才是真爱,也许是她认为在那种社会环境下婚姻不可避免地会耽误和磨损她所热爱的事业,不得而知。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Benjamin的出现,还是被莫名其妙地“被悔婚”,故事中的处理过于粗糙和草率,几乎没有逻辑,所以Midge的人设也被不少人评价为“渣”。
人物形象也难以自圆其说,比如喜欢“奇怪女孩”貌似很独特但是在艺术欣赏上也随大流,变成了假惺惺的收藏家的人设。
可以说,Benjamin基本上成了只因故事需要而出现的炮灰。
当她因在电视上表演脱口秀被歌手赏识、并发出六个月巡演的邀请时,她欣喜若狂、毫无顾虑地答应了,下意识地忘记了和Benjamin的婚约。


其实,这个决定看似突兀,也在情理之中。故事的很多暗线早已说明,Midge并不真的爱Benjamin。
比如,她没有给他起昵称,遇到问题时第一时间给前夫打电话,偶遇的癫狂画家不喜欢假惺惺收藏画的Benjamin而对Joel另眼相待······
如果说,Joel和Benjamin这两个男人是将她往远离脱口秀事业的选择上拉扯;那么,Midge画家和脱口秀精神导师Bruce则是在将她往脱口秀事业上牵引。
画家告诉Midge,如果她想成就一番事业,需要有所舍弃。这在她心中埋下了火苗。

Bruce的一次关于“all alone”脱口秀表演,更是成为她最终决定一个人度过后半生的最有一根稻草。


虽然作了很多铺垫,但是由于剧情为交代清楚Midge为何未选择Benjamin,故事结尾又是去找前夫诉说自己将“一个人度过后半生”,故事整体不够流畅,显得生涩而坚硬。
Susie:底层女性追梦的挣扎,更珍贵
很多人批评这部剧“伪女权”,还在于Midge作为中产阶级的女性,她追求脱口秀事业的阻力,显得虚弱而无力。
比如她有一个终身教授爸爸可以依赖,她仍然过着精致女孩的生活——孩子有家里的保姆照顾,即使不工作也可衣食无忧,甚至可以选择两个月不工作而去度假。


相比于Midge的有路可退,她的经纪人Susie则是真正的底层市民,她总是装扮得像个男人,和Midge的精致形成鲜明对比。

她粗口成章,她为生活而奔波,甚至为了电话费而大费周折地找人打电话。

当Midge去度假休息时,她却要继续忙碌和奔波。

她伪装成清洁工,混迹在卡茨基尔,给她找演出的机会。

她感受到别人关怀的时候,屈指可数。所以,当度假区的人以为她失踪了,满世界找她时,她才被感动地不吃所措。
虽然来自不同阶层的两个人,合作过程也是充满了摩擦和波折,两人却是惺惺相惜的。Midge送Susie戒指作为礼物,作为Midge的伯乐,Susie也是处处维护她。
当Midge因为在演讲中涉及怀孕话题被赶下台时,她辩解说“我的女孩想说啥说啥”。
当功成名就的喜剧演员Shirley向她抛出橄榄枝,想让她做自己的经纪人时,她本可以马上变富。
但是,当她看到Midge知道要去巡演时的欣喜若狂时,选择了放弃了这条更为简单的致富之路,并终于去买了一身体面的西装。

不过,第二季快结束时的故事走向显示,Midge自己断送了爸爸这根救命稻草。
Midge以生活为材料的脱口秀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困扰,比如,在一次脱口秀中无意提及了爸爸的贝尔实验室,爸爸被污蔑泄露机密,从而终结了研究。
在经历妻子出走、女儿要开启脱口秀事业、儿子隐瞒自己真实身份、被迫中止研究一系列事件后,Midge爸爸的自我意识也觉醒了,决定离开哥伦比亚大学,辞去终身教职。


爸爸辞去终身教职以及拒绝医生的求婚,其实预示着Midge也已经无路可退,不能再依赖任何人,只能依靠自我奋斗。
总体来说,第二季还是可圈可点的,也给第三季埋下了精彩的伏笔。辞去终身教职的爸爸会将家庭带向何方?Midge和Susie的脱口秀事业会如何?期待第三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