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夜》
【银河失落纪元15年,格博星(The Gorbol)】
迎着一片金色的阳光,一艘半圆形的飞艇缓缓驶来。透过左侧的窗户,可看见一个着装华贵的人,正静静地坐在那儿。
那是这个星球的君王,他的名字叫做凯兰德斯(Kllanders)。他是个年轻的君王,今年二十二岁。金黄色短发下那俊美的面庞,透着一丝孩童与阅历尚浅的单纯。他是个有点追求外表美的人,平日里最爱穿的,莫过于漆黑色的长袍。因为在他看来,漆黑代表着一种无以伦比的王者风范。然而这次,他却穿身皮革制的暗绿,背披件深红的披风,腰间再加上把长剑。
他透过窗户,望了望高空底下,那一路呈四面排布开来的,错落有致的建筑群,所组成的城市,他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当他离开王宫,来到城市,看见一副繁荣的景象,民众的平和,以及沉浸于玩耍的欢乐中的孩子们,脸上所洋溢着的喜悦。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因为这番景象,恐怕很快就要消失在战火之中了。
他从座椅上起来,抽出了佩在腰间的剑。那剑刃看起来,如同蓝水晶锻造成一样。这是由比宝石更闪耀,比钻石更永恒的夏夫那(sharf'na)之晶,所锻造而成的夏夫那之剑,而“夏夫那”一词,则是源于某个古老种族的语言,即“荣耀”之意。剑柄上刻着他父亲的名字。他看了看那名字,忍不住默默想道:“保佑我,父王。”接着双手握住剑柄,凭空挥舞了两下。
底下的城市开始渐渐向后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如镜,但也会时不时泛起点儿浪涛的大海。就在这时候,一位大臣走了进来,他拖着满嘴大胡子,穿着身灰色的长袍,第一眼看着,就知道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陛下。”他鞠了个躬,说道,“请您做好准备吧。”
“好的。”凯兰德斯说,“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出访,到底还有谁与我同行啊?”
“禀陛下,有克鲁泽将军。”他答道。
“呵,克鲁泽。那个老家伙啊。”凯兰德斯笑了笑,说,“记得以前我父王在位的时候,他帮我们和别的一些星球打赢了宇宙海盗,还带兵去平息过殖民地的叛乱,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他所说的“出访”,实际上是想恢复一个已解散近半个世纪之久的军事联盟,即“神圣宇宙同盟”。那是在一个多世纪以前,野心勃勃,以恐怖统治著称的厄摩斯(emos)帝国,它的连年对外战争令近半个银河系的人们遭受苦难,尽管本着统一分裂破碎的银河系的初衷。遭到屠杀,沦落为奴隶的人数不胜数。为了抵抗侵略,更为了共同的利益,四百多个星球,二十多个种族在此签立盟约。但随着厄摩斯皇帝的死,以及帝国在它内部的动乱中走向覆灭,同盟在接下来的太平盛世中宣告解体。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凯兰德斯要亲手去将他重新组建。或许正有一股新的恶势力,在威胁着银河系中最亮丽,却最娇弱的和平之花。
桌上正中央处,那块正方形的触摸屏发出了绿光。
“你就先退下吧。”凯兰德斯让那位大臣离开了。
他往绿光位置按了按,只见在他面前出现团白中泛蓝的亮光,接着亮光扩散变大,化作人形,然后白光淡去,剩下边缘泛出的蓝光的全息投影中,有一位女性,她穿着身水蓝色的连衣裙,披散开头黑褐的长发,蓝色的眸子像湖水般晶莹澄澈,肤色白嫩如玉。
“好久不见,凯兰德斯。”投影里的她说道。
“是你啊,安德莉娅。好久不见呐。”凯兰德斯说。
“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都不再是以前那个拖着鼻涕,只知乱跑乱叫的小屁孩了。”
“你还是这么地嘴上不饶人。”凯兰德斯说道,“你身为你们奥勒星的星王,今天却突然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早就知道你想出访结盟,去对付瑞弥修斯人这事。计划上,你是想先去凯穆尔星吧?”
“这都被你给知道了。看来你也是想来参与这事了?”
“不不不。”安德莉娅摇了摇头,“我早跟你手下那帮人,说了他们几天前,就已向瑞弥修斯投降一事,你的部下们早就改变了计划。”
“你...你这人。”
“怎么了,难不成还让你去白白送死啊。”安德莉娅说,“先斩后奏可是你那群手下的一大习惯。
“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我们一起前去银河系的中心,也就是圣洁之都,去拜访星云之灵法蒂拉。”安德莉娅说,“我早想到这场战争肯定不会有那么简单,或许它会告诉我们赢掉它的办法,以及背后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唉,那就按你说的做吧。”凯兰德斯感到很是无奈,“我就先挂断了。”
“我就在这儿等你。”
他再按了下触摸屏,接着亮光褪去,投影消失了。
海面尽数向后方远去,前方便是一座岛屿,岛上耸立的几座山间顶上,安放着座长方形的轨道平台,它的支架牢牢插入了山峰。远远便可看见,一艘足有六百米长度的舰船正停靠在上面。
他出了舱门,便见安德莉娅正站在舰船门前。他走了过去。
“比我预想的要快啊。”安德莉娅说。
“你确定去找神灵会有用?”凯兰德斯有些不信任地问道。
“当然有,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那废话少说,赶快出发吧。”
两人上了舰船。
舰船的门渐渐地关上了,然后底部发出几道黄色亮光,推得船体向上升起,升到一定高度后,亮光褪去,船体两侧的筒状大喷口转向下方,喷发出推进火焰。舰船冲破云霄,接着渐行渐远,向茫茫太空而去。
“快过来,凯兰德斯。”安德莉娅突然叫道。
“怎么了?”凯兰德斯走了过去。
“你先看下这个。”安德莉娅从衣袖内的口袋中,掏出一颗五厘米左右直径的亮银金属球体。按下开关,球体的圆孔内放出一道投影,前端随向前延伸不断放大,向墙面而去。好几个纸片似的信息窗口接连浮现在投影中。她将球体安放于桌面的底座上,点开了其中一个窗口,“其实这场战争还是有得些预兆的,知道吗?”
安德莉娅用手指再轻轻一触,之前的一片漆黑中立即显现出一段街道的画面。但那街道并非如往日一般繁华,来往的行人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千疮百孔,烈火作陪衬的街道,以及一堆接一堆横在路边的载具残骸。成群的人影从正前方那片白雾中涌来,那看着是人形的轮廓,却已经没了一点人的样子。全是步伐摇摆不定得前进。再走近点,便看见了他们此刻恐怖吓人的面目。头发发黄,竖起来活像一堆密集的钢针,双目瞪大,流淌着鲜血,眼中布满血丝,瞳孔成了浑浊的血红,就像是眼睛里被钉了坨血块。肤色苍白得发黄,毫无血色与生气。脸上,手臂和腿上处处带着流出鲜血的伤口,有的更是被咬掉了半边脸,里面的骨头和破损的肌肉暴露在外,断掉了腿的仍在用两个胳膊慢慢爬行。身上的衣装变得破烂,布满血污,有的连衣服都没有,光着个上身,上面是一个个的咬痕和伤口,有的连肚子都被撕咬开,断裂的肠子可清晰看见,仍在那摇来晃去滴着粘液。接着几名手持枪械,身着黑色衣装,头戴黑盔的武装人员从镜头后走上前,他们逐个排成一排,将准星瞄准它们,一发发的光束过去,在引发的爆炸中,它们都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成堆的尸体渣滓和几滩鲜红的血迹。
“噢,天哪。”凯兰德斯对此不禁感到惊讶,“这到底怎么了?”
“十五年前,距战争爆发还有两个多月的时候,在奈德星发生的。”安德莉娅说,“其实这一切,还得从宇宙大爆炸产生的碎片被发现时说起。”
“碎片?”凯兰德斯更加感到疑惑了,“这和瑞弥修斯发动的侵略战争,到底存在什么关系啊?”
“因为从其中被发现的未知DNA,与瑞弥修斯的存在诸多相似之处。诡异的是,凡是身体直接与碎片接触的人,都会变得极为狂躁易怒,且会不约而同地喊着一个名字:纳坦(nathan),说是纳坦的黑暗意志在召唤着他们。后来他们更是变得极端残暴嗜血,开始啃食其他生物的新鲜血肉,最后都变得全身腐烂,粘乎乎的,直至完全失去自我意识,成为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起初那四名最先受到碎片影响而发生异变的研究员,被关起来进行隔离,但它们很快便冲破了门卫的把守,将门卫的尸体啃咬得只剩血迹和骨渣,之后逃了出去。就这样,被他们抓伤、咬伤的人全都变得跟他们一样,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导致了现在录像里的这一幕。当时要不是及时采取措施,疏散民众,封锁所有受到感染的城市,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安德莉娅说道,“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此事件发生的同时,瑞弥修斯,原本极度保守,男女出门皆灰色衣袍裹身,女性更是得蒙面,几乎世代将自己封闭在母星达斯勒斯特,连跟外族人轻易接触,都被认为是不可饶恕的罪行的他们,此时却完全变了副模样。整个种族就此陷入了战争狂热,进入全面战争动员之中。和他们一样,瑞弥修斯人喊起了纳坦(nathan)跟戈摩多的名字。”
“纳坦(nathan),还有戈摩多。”凯兰德斯将这两个名字在心中思索玩味了一番,“不得不说,这根本令人捉摸不透。”
“其实这也是我叫上你一起去找法蒂拉的一大原因了。别忘了,你我小时候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嗯。”凯兰德斯点了点头,“另外,能拿那种碎片来给我看看吗?就算里面有相关的照片也行。”
“可以。”安德莉娅说,“不过在此之前,先给你介绍一个重要之人。他是一位天域族的法师。”
“就是那些来自仙女座星云的,善于魔法跟咒语的精灵吗?”
“没错。”
安德莉娅话音刚落,凯兰德斯身后的门发出一阵机械的传动声,便打开了。一位身披紫袍的家伙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所身着的黑紫色长袍上镶着银色花纹,泛起亮银的反光。头戴着黑色的金属面罩,右手紧握的长杖前端嵌上红色宝石,那宝石泛起暗红的光。
走上前,他摘下其金属面罩。只见碧绿的双眼发出绿光,犹如两盏微小的明灯,直照在凯兰德斯的脸上。整副脸如煤炭般地乌黑,粗糙就像树皮,上面布满一道接一道的纹理,相当丑陋的模样。他将双臂交叉于胸前,略低下头,向凯兰德斯与安德莉娅行礼。
礼毕后,他便用他们种族的语言,开始跟两人说起。他的嗓音十分低沉又显得嘶哑,其中还夹杂着很重的鼻音。
“我的名字叫做沙伯勒(Shabole),就这个意思。”安德莉娅翻译道。
“真没想到,你竟然懂天域族的语言。”凯兰德斯说。
“不仅仅是这些,我还会好几个种族的语言。”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一说他,他就过来了呢?如果这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
“因为心灵感应。这可是他们的一大专长。”
凯兰德斯走到沙伯勒面前。
“对于那个所谓的纳坦(nathan)和戈摩多,以及宇宙大爆炸的碎片,你究竟了解多少?”凯兰德斯问道。
安德莉娅将他刚才的话翻译成天域语,向沙伯勒解释意思。沙伯勒听了后,先是摇了摇头,然后便是一阵低语。
“他说什么?”凯兰德斯转过头来问安德莉娅。
“他说,一切皆乃未知之数,仍需进一步探索。”安德莉娅说,“沙伯勒还说,碎片中被铸刻了某种神秘的古老黑暗意志,其中所暗藏的某些内容,需用法术激活碎片,使其与人的大脑相连接,才能解读。”
安德莉娅话音刚落,沙伯勒便从袍袖内侧口袋里拿出装有碎片的容器。这容器是一个全透明的球状器皿,直径大概十二厘米左右。其中装着的碎片似一砖瓦的碎块,仅有弹丸大小。整体呈凹凸不平的不规则状,表面暗紫发黑,极其微小以至于肉眼难以分辨的古老符文刻满了整个碎片,像是微雕艺术家别出心裁的杰作。
“好了,还等什么,现在就激活它,让我来跟它连接吧。”看着碎片,凯兰德斯感觉那些无法看懂的文字似乎在涌现金光,不知怎的,像是中了咒一般,他变得愈发兴奋与急切了。
“等等,能别这么急吗?看来你还是改不了你那急躁的坏毛病。”安德莉娅立即走上前去叫住他,“碎片内极为强大的黑暗意志会对大脑造成极其强烈的冲击。连接起后,一旦你承受不起这冲击,搞不好会精神失常,甚至被活活折磨死的。”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早在有了此次出行的打算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死的觉悟了。”说着,只见滴滴的泪珠从凯兰德斯的眼眶中流出。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为了我最重要的人不白白冤死,多大的代价我也愿意付出,不是吗?”
“如果你疯了,甚至是死了,谁来领导格博星?”安德莉娅说罢,便注意到凯兰德斯手中的照片,“照片上是?”
走过去一看,照片中的是一位衣装艳红色,且面带灿烂微笑的年轻女孩儿。其清秀的眉目与灿黄的长发,太阳金光烘托下,显得格外动人。
“她是?”安德莉娅问道。
“我曾经的恋人雷奥娜。”凯兰德斯边说边用手腕,将脸上的眼泪抹去,“可她却死在了瑞弥修斯人的手上!在纳兰星,我亲眼看着她被杀掉!”
“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还得从两年前,当我还只是个王子时说起。”
凯兰德斯说着,便与安德莉娅讲起那段甜蜜而又饱含无尽的痛苦,令人不堪回首的血泪往事。
他告诉安德莉娅,当时瑞弥修斯所挑起的战火,即将引燃至纳兰星,感受到危机到来的纳兰星王向前任格博星王,也就是他的父亲凯兰萨特求助,希望他们能出兵助纳兰星一臂之力。鉴于多年的友谊,他的父亲带上他,与一支舰队一起,踏上了前往那颗星球的道路。令他未曾想到的是,此次出行中,他与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她就这样相遇了。
记得是在王宫内。当时他父亲正在殿内与纳兰星王忙于商谈,而他便在殿外独自一人等候。就在这个时候,殿门外广场正中央喷泉旁坐着的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最吸引他的,莫过于那一头披着的黄灿散发。因为在太阳的金色光辉照耀下,那头发更显亮丽无比。没错,她就是雷奥娜。当他起身向雷奥娜走去,即将接近她的时候,雷奥娜似乎也注意到他的存在。她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转过头来看着凯兰德斯。目视雷奥娜那美丽,宛如精心雕琢而成的的脸庞,和迷人的双眼,他突然感觉,那双眼睛仿佛在向他施下某种令灵魂都陷入沉醉的魔咒,这种感觉向他全身而去,令他脸颊变得通红,一时紧张犹豫,不知所措,只觉心头莫名的苦闷,带来的却并非身心上的苦痛,而是令行动及思想感觉不自在,还伴着情窦初开的激动。然而他却强作镇静,选择继续往前走到她身边。接着,他弯下腰向雷奥娜行礼,并做自我介绍表明自己王子的身份,雷奥娜也告诉他,自己是这颗星球上的公主。就这样,两人便坐在一起,先是漫无目的地闲聊,扯起相互间的家常,接着竟开始相互交心。不知不觉中,感情的萌芽开始在此之中萌发,两人互相顿生心意,渐渐地开始形影不离,一步步向爱河接近,直至坠入其中。
然而悲剧很快就要发生了。眼下,对太空的防御部署终于接近尾声。然而,到了夜间,突如其来的防空警报打破了黑夜的宁静,锐利刺耳的警报声充斥夜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着警报声尖叫。来自遥远天外,向地面而来的流星状物体发出青红的亮光,在这仅有几颗残星点缀的夜空里,显得格外耀眼。收到警报的防卫部队火速前往王宫外与城中,架起装甲车跟高射炮,形成数条完整紧密的防线。尽管光束雨就像万枚箭齐发一样,向那流星状物体汇聚而去,引发一阵接一阵的爆炸,令天空给焰火照得无比明亮,但终究无济于事。随着那物体向王宫内逐步紧逼,青红的亮光与向后末端的红光长尾渐渐褪去,显露出它的真面目---一艘布满精密刻线与缝隙,前后两边修长,约9米左右长度的银灰色金属方锥体。与此同时,原本于宫中互相依偎着仰望夜空的他与雷奥娜见此情形,两人立即从爱恋的梦幻中惊醒过来,急忙起身,他护着雷奥娜往殿内逃去。
当那方锥体离地面仅有半米左右的时候,它的外壳突然砰地一声,瞬间炸开,碎片飞散开来,砸向王宫的建筑与围墙。迅速弥漫开来的黑色烟雾,将视线给彻底蒙蔽。立刻赶来的王宫警卫队员,都因自己的视线为这黑雾所蒙蔽,所以进退两难。再过不到十秒,只见好几双橙红的不规则状的亮光,在烟雾中亮起,似几双怪物的扭曲变形之眼,让人从中感受到一丝恐怖与阴森的气息。接着,密集成片的绿色光束,从那双眼亮起之处铺天盖地地飞来,光束所经过的一切,皆在引发的爆炸的烈火中,化作焦土与灰烬,那十几名警卫队员,全都被凶猛的火焰吞没,只剩下一滩接一滩隐约可见的血迹。那几双橙红的眼睛,向被炸得千疮百孔的宫殿门和外墙步步紧逼。随着他们愈行愈近,真正的面目此刻显现了出来。三人的外形如下:
通身披满的金属战衣宽大而厚实,几乎漆黑色。身高大约两米。头盔呈半椭圆状,除底部外都是圆润的曲面,没有任何棱角和平面;面罩则与之正好相反,中间一条竖直的线为两边分界开,平滑的两面相互间弯曲成120度角,双目的位置,两条发光的线交叉连接起两端;下巴位置的两侧,两条粗而长的银白色导管顺插槽而流出,再流入肩膀位置向内的插槽。肩甲下部分呈扇叶状,上部分则为半圆状;胸甲是边缘棱角呈圆润弯曲的长方体型,向两端略微弯曲,正中央装配有绿色的圆形明灯;底下腹部的护甲,则分成四节一路到裙甲;裙甲呈长方条状,腰部两侧的上面还装配有插入剑鞘的短剑,与裆部向前的一起,几乎盖住大腿。覆盖四肢的护甲在肘关节及膝关节,都有很宽的缝隙,明显是为了关节活动而设计的。双手端起一把一米五长度的光束步枪,枪的整体呈长方的长条状,左右两边窄而上下两边宽,握柄跟扳机都在后端向下;按传统枪支设计来讲的击锤位置,罩上了透明的盖子,透过盖子,可看见里面的绿色晶体。背上还背着用途不明的机械装置。
只见那三个瑞弥修斯的士兵放下手中的枪,走到一起再卸下背上的装置,将它们拼接组合成一台尖锥状,上下两端皆为一圈尖刺环绕的高约四米的大型机械装置。其中一名弯下腰,用右手的手指轻触位于下端尖刺上方的开关。就在触动开关,启动装置后的一刹那,一阵接一阵剧烈的能量涌动声,从里面传出,下端一圈的尖刺顶端,随即射出一道道绿色的射线,再射向上端一圈的尖刺。尖刺顶端接着再释放出射线,装置顶端的方锥将源源不断释放而出的光线吸收并汇聚,向方锥汇聚的光线能量化作无比耀眼的绿色球体。之前所四处散落的碎片,仿佛都受到那球体的吸引,陆陆续续地向那球体之上的上空飞去,接着那些碎片以上空为中心,围成一圈沿着那中心不断盘旋着,像是成片绕着太阳不断公转的行星。球体随即变形拉长,成一道更为耀眼的能量束插向云霄,不断盘旋着的那些碎片,迅速向云霄之顶靠拢而去,接着碎片全部像冰一样融化成液体,汇集为一片以绿色为主旋律的五彩亮光,染遍了大半个夜空。能量束也随之消去,五彩的亮光成为无比巨大的螺旋。一群接一群的,黑色布满橙色光点的碟状飞艇从螺旋中出现,接着便是有着十数公里长度,遮蔽了夜空连同那轮皎洁的月光的的棱锥形巨舰“神谕”。像蝗群一样规模而且密集的飞艇,朝城市俯冲地涌来,大片圆球状的飞弹从飞艇的底部倾泻而出,坠向城市。顷刻间,火光将整个城市给染成了火红色,爆炸的轰隆声,和人们痛苦的惨叫声,成为现在城市的主旋律,防卫部队的反击,也在这压倒性进攻前显得如此无力。
王宫内,他父亲凯兰萨特与纳兰星王,对这前所未有的特殊性攻击感到束手无策,纳兰星王更是被惊吓出一身的冷汗。尽管凯兰德斯他试图联系上远在太空那边的舰队,但由于巨舰所释放出的力场干扰,最终未能取得联系。就在这时,纳兰星王突然想起存放于王宫地下仓库内的几套微型空间传送装置。那是格博与纳兰两边科技合作的结晶,使用者只需将它握在手中并按下开关,便能将其传送至坐标定位的指定地点。考虑到现今的形势,纳兰星王只好同意将它拿出来使用。当纳兰星王走到殿内的正中央,准备按下座椅旁开关的时候,一发突如其来的飞弹坠向了宫殿之顶,天花板被炸出个占大半面积的窟窿。从上飞泻而来的砖瓦碎块,将他们身旁的好几个护卫都给齐刷刷地砸翻在地,有的更是被成堆的碎渣和尘土,给严严实实将全身淹没。他想过去用手拉住雷奥娜,带着她赶快躲避,但雷奥娜她向前刚走出不到几步,便不慎被地上一枚小碎石给绊倒在地,一块巨大极为沉重的碎块砸下来,压住了雷奥娜的双腿,令她动弹不得。紧接着,又一枚飞弹坠了下来,直中雷奥娜与压住她的碎块,随即引发的爆炸冲击,将他们全给震飞倒在地。爆炸的黄色焰火消去后,雷奥娜连同那碎块都就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炸出个大坑的地面,以及坑洞边缘一大圈带着裂痕的隆起。
眼前发生的现实犹如晴天霹雳,打在了凯兰德斯等人的心中。无法接受这一切的他被悲伤和痛苦给冲昏了头脑,他朝坑洞的方向跪倒在地,大喊着雷奥娜的名字,用双手捂住眼睛,放声痛哭着。纳兰星王也对失女之痛感到无比悲伤,他走到坑洞前流着眼泪哭泣。然而想到现在的危险处境,纳兰星王最终选择擦干眼泪,与他父亲一同将他拉起,来到座椅旁按下了打开通向地下仓库的楼梯口的开关。只见座椅靠背后地面上的左右两块一米左右长宽的地板,分别向各自左右相邻的地板收拢,显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大洞,直达殿内的楼梯一眼便可看到。可就在这时,一艘圆盘状的飞艇停驻在宫殿顶的上空,与一般瑞弥修斯的战斗飞艇相比,它显得更为庞大一些。飞艇底部发出的蓝色亮光透过被炸出的窟窿,将整个殿内都给照亮,接着一圈圈重叠成几层,但相互间拉开一定距离的蓝光圆环在殿内出现,随着圆环从上至下逐个消失,一个身影在圆环之前出现的位置出现。乍一看,那是个披上身宽松的褐色长袍,盖住了除脸外的整个头,腰间束上腰带,并佩着把镀银长剑,头戴黑色面罩的铁面人。那铁面人用手握住剑柄,将剑抽出剑鞘,露出其红水晶状的剑刃,然后冲上前,一剑挥去砍下了纳兰星王的头。接着,铁面人提着沾满鲜血的剑,向凯兰德斯和他父亲走来。他父亲见状,立马将佩在左腰间的剑拿出来扔给他,叫他赶快走,接着抽出佩于右腰间的剑,冲上去挡住铁面人。凯兰德斯见父亲态度坚决,他只好在作了几声道别后依依不舍地向入口内跑去。
通过传送器来到舰内后,他向全员通报了纳兰星首都沦陷,以及父亲惨遭杀害的消息......
如今已过去了两年,这段痛苦的记忆,却仍在不断叩动着凯兰德斯的内心,“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灭绝人性的家伙是怎么对纳兰星搞起血腥屠杀,怎样让雷奥娜葬身于炮火之下的。更忘不了那个杀害我父王的凶手!终有那么一天,我要让他们所有人血债血还!”凯兰德斯边说着,边挥起拳头猛捶墙壁,咬牙切齿,让脸部肌肉线条绷紧的他,眼神里充满了憎恨的怒火。
“那就将你的悲伤,化作你誓死杀敌的力量,哪怕有可能看不到我们胜利的那一天!”安德莉娅说。
凯兰德斯接着转过身来看着安德莉娅。
“好了,可以了吗?激活碎片吧。让我来与它连接。”他说道,“让我去把那个什么纳坦(nathan)的真面目给揪出来。”
安德莉娅边叹气,边摇了摇头。在一旁的沙伯勒似乎理解了凯兰德斯的意思,他跟安德莉娅讲了几句话,安德莉娅也用天域语对他说了两句。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凯兰德斯问安德莉娅。
“我说,考虑到碎片会释放出的致命性神经冲击,一旦你出现什么严重的不适反应,要立即中断连接,以免引发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嗯,现在就开始吧”
安德莉娅低头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像一名虔诚的圣徒。
沙伯勒先将左手拿住的装有碎片的容器高举过肩,然后口中念动咒语。接着整块碎片发出极其耀眼的紫光,他再把手中的长杖伸向凯兰德斯,使其前端的红宝石尖端顶住凯兰德斯的额头,接着宝石泛起的暗红的光泽被血红的亮光完全取代。这时的凯兰德斯,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舒适的感觉,这又有些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凯兰德斯渐渐地闭上了眼睛,难以言表的奇异感觉,向凯兰德斯的全身席卷而来,仿佛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壳的束缚,离开了飞船,飞出了宇宙的边缘,乃至超脱了时间与空间的拘束,在那没有任何光点,甚至没有黑暗,没有一切的虚无中永无止境地独自漂泊着。恐惧感,孤独感,以及万念俱灰的绝望感都向此时的内心接踵而来。
原本的虚无此刻终于有东西出现,那是个巨大到一眼难以望见顶的黑影,虽看着带些人形的轮廓,却显得极其扭曲变异。黑影向上的那部分,突起的角状物和发光的诡红色眼密密麻麻地布满,下半身,不是双足,而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像超巨大的蚯蚓跟蛆虫一样蠕动的触须。眼前这东西带来的压迫感,让凯兰德斯几乎陷入窒息,恐怖的叫声传来,那声音听着就像是把成群野兽的嚎叫,以及地狱里上千万冤魂受折磨,皮给一块块地扒光,再一滴滴吸干所有血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可怕到了快令人发狂的地步。从那叫声中,凯兰德斯粗略地听到了“纳坦(nathan)”和“戈摩多(gemodor)”这两个词。凯兰德斯接着陷入了痛苦的疯狂之中,仿佛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爬满的蚂蚁将他皮肤和血肉给一块快地啃光,接着往他体内蜂拥而至,吃光了他的内脏,吸干了他的脑浆,鲜血和胆汁。
他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尖叫,抱着脑袋,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跪倒在地,“纳坦(nathan),宇宙古老的黑暗之源,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你这个披着神灵外皮的怪物!呕...呕,不,它的仆从在啃食我的全身,我的鲜血都要被吸得精干,我会被啃咬得连空壳都不剩了!黏...黏糊糊的,脑浆他们都在吸吮!我的灵魂都要被活生生地给撕得粉碎了!”
“赶快中断吧,快点儿!”看见凯兰德斯这副样子,安德莉娅差点吓着了,感到很担心,跟沙伯勒说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他真会丧命的!”
沙伯勒再次念动咒语,长杖和宝石上的光亮慢慢褪去。凯兰德斯的疯狂尖叫终于停止。眼中的血丝也渐渐淡化直至彻底消失。然而一脸扭曲的恐惧表情却仍旧不变,他捂着头,依然沉浸在刚才脑海里的那段可怕的景象。
“好了,振作起来吧,凯兰德斯。”安德莉娅走到他面前,对他说道,“你没事吧。告诉我你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
“是纳坦(nathan)!”凯兰德斯大喊,“那个来自毁灭的旧宇宙,至今仍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等待复苏的上古黑暗神灵。”
“这么说来,这场战争以及席卷整个银河系的危机,都是神灵在背后作祟?”
“是的,但不仅仅只是银河系。当瑞弥修斯一族逐步征服银河系所有星球和种族,并完全确立在银河系的最高统治地位之时,他们的领导者,纳坦(nathan)的亡魂杜姆便会将它在这世上唤醒,这意味着将发生一场席卷全宇宙的浩劫!”
“真没想到,竟是这种东西把瑞弥修斯变得这样疯狂。”
冷静下来后,凯兰德斯抬起头四处看了眼,发现沙伯勒已不见踪影。
“他去哪儿了?”凯兰德斯问道。
“想必他已经通过空间瞬移的法术离开这里了。”安德莉娅说。
“这也太突然了吧。”
就在凯兰德斯话音刚落下的一瞬间,飞船便遭受到攻击,透过窗外,他们看见往船尾那边有外壳的碎片随尘土飞散开来。整艘船上下都发出了剧烈的震动,险些让两人摔倒在地。紧接着刺耳的嘟嘟警报声传遍开来。过了一会儿,室内中央位置出现了身着深蓝制服的舰长坐在椅子上的全息投影。
“发生什么了,舰长?”凯兰德斯走过去问道。
“有瑞弥修斯的奇袭部队入侵了舰内,我们还遭到了飞弹打击。飞船的引擎、武器控制系统和空间折跃引擎遭到损坏。”全息投影内的舰长说道,“求援信号已向格博星舰队本部发出,飞船目前只能处于悬停状态,请陛下在室内好好待着,不要随便出去。”
接着投影消失了。
“不!”凯兰德斯猛地一拍桌子,对瑞弥修斯的憎恨此刻涌上心头,他迫不及待地要出去找他们大打一场。然而走到门口,却发现门早已锁死,根本打不开。
“放我出去!”凯兰德斯挥起拳头对着门就是一顿猛捶,他的情绪显得很激动,“让我一起参战,去杀了他们呀,让我去给雷奥娜报仇啊!”
他从身上掏出把手枪。那手枪通体白银,上面镶满金色花纹,前端呈长方筒状,后端装有椭圆的绿色晶体。他端起枪,瞄准了门左边的电子锁。
“冷静!”安德莉娅冲上去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枪,然后扔在地上,“知道什么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别忘了你不是那种应该冲在最前面的普通战士,你是一位君王,一个星球的领袖啊!”
“把我的枪还给我!”凯兰德斯手用力一甩,将安德莉娅给弄倒在地,然后走过去要捡起枪,“你能够感受到一生的爱人被夺去性命的滋味吗”
“好吧。”安德莉娅站起身来,“我不拦着你,既然你硬要出去跟他们打的话,一定要记住别死了呀。别忘了格博星的子民都在日夜等待着你的归来。”
凯兰德斯捡起枪,朝那电子锁开了一枪,射出的绿色光束将锁给轰成几坨碎块掉在地上。失去了锁的门缓缓得自动打开了。就在门向右边墙的内侧收拢的时候,一个人竟脑袋连同身子向后一倾,倒在了凯兰德斯的面前。
“噢,天哪。”凯兰德斯大吃一惊,他看了一眼那人。他留着短发,身材高大魁梧,满脸胡须和皱纹显露出一份老态。
凯兰德斯连忙收起手上的枪,蹲下来将他扶起,再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全是一片漆黑,不见一丝灯光。
“告诉我,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克鲁泽将军?”凯兰德斯摇了下他的头,问道。
克鲁泽睁开了眼,“敌...敌人用了种不知名的烟雾,它..把舰上很多人都..都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所...所有人都在自相残杀.”他低声地说道,“舰长他也不见踪影了。”
“我想我们此时的情况变得麻烦了。”安德莉娅说,“他们将这种碎片给制成了气态,它从呼吸道直接进入体内会导致发生急剧变异的。”
克鲁泽在凯兰德斯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只见他腿和肚子上都留下了爪印及撕咬状的伤口。
“不。”安德莉娅摇了摇头,“他受伤了,恐怕已经被感染。”
“就没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吗?”凯兰德斯问道。
“很遗憾,没有。” 安德莉娅说,“现在的他对我们来讲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异,我想我们应该离他远点为好。”
“他为我们星球效力多年,立下了赫赫战功,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
凯兰德斯话音刚落下的这时候,门外一片漆黑中便亮起一双凶煞的血红眼睛。
“不好,危险!”凯兰德斯见状,立即将克鲁泽给一把拉过来。接着一个摇晃不定,带着几分人形轮廓的怪物从门外走了进来。它脸色发黑得让人觉得恶心,头顶的毛发几乎完全剥落,脸上肌肉紧绷,表情变态地狰狞。双眼亮得血红,以至于根本看不出有眼珠。两只胳膊前端的双手都断裂了,断裂位置从手臂内长出条细长,布满刺的黑色尖锥。全身上下的皮肤内鼓起一堆大小参差不齐的,肿大发绿的瘤块。身上穿着的千疮百孔,半边染满鲜血的蓝色制服,正显示着它的原本身份。
看见凯兰德斯,它发疯似的张嘴大吼着,冲上前挥起右臂朝凯兰德斯刺来,凯兰德斯立即后退一躲,接着抽出佩在腰间的剑,一剑过去砍掉了它的右臂,接着快速往后退。发臭的鲜血从掉在地上的右臂和没了右臂的肩膀里喷溅出来,那味道闻起来让人作呕,而且喷了一阵后仍在不停地流着。它接下来变得更疯狂了,嗓子要喊破地朝凯兰德斯撞来。
就在这时,一道绿色的光束从旁边射来,击中了它的头。它的脑袋像是西瓜里放的炸药被瞬间引爆,轰得炸开,血肉跟碎骨伴着乳白的跟鲜红的四处横飞,凯兰德斯都被血跟脑浆险些溅到,没了脑袋的脖子里鲜血像喷泉似的涌出,喷得天花板上全是大片的鲜红和数不清的红点。
“好险。”安德莉娅放下手中的枪,不禁松了口气。
“其实陛下大可不必吝惜我这把老骨头了。”克鲁泽捂住胸口上带血的爪印,说,“早在前任星王凯兰萨特的父亲在位期间,我便开始为格博星效力。刚才我也看见了那些被它们弄伤的人都变成什么样子。”
“你这说什么话呢,老将军?”凯兰德斯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一位功臣抛下不管的。”
可就在这时,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大笑声,接着白亮的灯光照来。一个带着铁面的人从灯光中出现。
“哈哈哈哈......好一个主仆情啊!”
“是谁?”凯兰德斯大声问道。
“阿洛斯人的君王,我是你的仇人。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他说,“当然,你们阿洛斯人不也正是我的仇人吗?哈哈哈哈......”
大笑过后,他走了进来。身披褐袍,正是凯兰德斯在两年前所见的那副模样。
“你这家伙,我要你偿命!”凯兰德斯见到他后,内心被愤怒冲击得几近崩溃了。然而拿起枪瞄准他头部位置,然而还没等凯兰德斯扣下扳机,他便快速地往右绕着跑过去,一把夺过凯兰德斯手上的枪,再退后几步,一个扫腿过去,将凯兰德斯给踢倒在地,然后把枪往地上一扔。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感到悲伤和愤怒吗?生于皇室,成长于皇室的你根本感受不到我们的痛苦!”他说道。
“够了,艾伯特!”克鲁泽走到阿尔弗雷德身前,带着控诉的语气问道,“为什么要与瑞弥修斯为伍?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呀!”
站在一旁的安德莉娅也举起枪指着他,“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又是为什么而来?你是叫艾伯特对吧?”
“我根本不叫什么艾伯特!阿尔弗雷德,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他抽出佩在腰间的红水晶刃的剑,对安德莉娅说道,“我想在你举起枪之前,还是好好看看门外吧。”
从室内照向门外的灯光,可看见成群的皮肉腐烂,身上沾满鲜血的扭曲身影站立在那儿摇摆不前,以及一群端起手上光枪的瑞弥修斯士兵。
“包围了我们吗?”凯兰德斯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要你们有谁作出些太过分的反抗,不仅仅是这些受我们操纵的行尸走肉会一股脑地冲进来,后面的瑞弥修斯人也会冲进来把你们全毙了。”
“不,艾伯特,我的徒弟,你不能......"
“给我住嘴,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阿尔弗雷德一剑朝他心脏位置刺过去,将他刺倒在地。
“畜生,我跟你拼了!”凯兰德斯见克鲁泽被杀害,抽起他蓝水晶刃的剑便朝阿尔弗雷德的头顶砍过去。见剑刃砍来,阿尔弗雷德却只是轻轻冷笑一声,接着提起手上的剑一挡。
“你作为继承夏夫那之剑之人,却如此不堪一击,还这样地鲁莽,简直就是对它的一种侮辱。”阿尔弗雷德说道,“你简直就和你父亲一样地无能而又无耻。”
“好了,先停下!”安德莉娅大喊着制止阿尔弗雷德和他,“既然你拥有既代表荣誉,也象征正义与信念的夏夫那之剑,那么,能否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选择弃明投暗,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既然你发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吧。”阿尔弗雷德看了看安德莉娅,然后一剑顶开凯兰德斯,连他人都顶开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接着摘下了头上的铁面,扔在地上,露出了他的真实面容。一头披着的,凌乱的长发,虽显年轻却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早已历尽沧桑。
“嗯?”安德莉娅不知怎的突然愣住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阿尔弗雷德?难道真的是你,哥哥?”
“哥哥?”阿尔弗雷德也看着她问道,“噢不,我并不记得我那个妹妹丽莎,还活在这世上。”
“我也很难相信自己,有可能会见到失散多年的兄长。”安德莉娅说,“丽莎,我的这个名字只有我,还有我的哥哥,我的亲生父母亲知道。”
“但我不见得她是像你这样,她善良,单纯,乐观,是我们所有人公认的黑夜与废墟之花。”
“时间总会改变人的一切。在失散前,他跟我说过,叫我不要忘记,用自己一生去等待重逢的那一天。”
“这......看来真的是你了,丽莎。”阿尔弗雷德说,“看看仇恨把我们俩给分割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丽莎?人家明明是奥勒星的女王安德莉娅!”凯兰德斯拿剑指着他说道。
“真的是你吗,兄长?”安德莉娅迟疑了下,表情上像是陷入了沉思,然后走了过去。
“好了,过来吧,就让我们这对失散多年的兄妹俩好好团聚下。然后就把这个让我们族人蒙受亡国之耻的仇人的孽子给送进地狱吧。”
“别过去呀,安德莉娅!"凯兰德斯试图叫住她,“不要一时糊涂了,千万不要啊!”
安德莉娅并未理会凯兰德斯,只是双眼一直盯着阿尔弗雷德,一步步向他走去。
“看来你还是明智的,还是会选择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阿尔弗雷德说。
可就在安德莉娅走到阿尔弗雷德身旁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安德莉娅竟然拿枪顶住了阿尔弗雷德的左太阳穴。
“为了我的星球和子民,以及全宇宙的未来,也为了他,我只能说,不。”安德莉娅态度坚决地说道,“想不到我还有这招吧,兄长。反正只要你敢怎样,大不了我们都一起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忘了他们,是这帮柯兹戈莫斯德(cosgomosd)的孽种的后代几乎杀尽我们全家所有人吗?”阿尔弗雷德的控诉语气中,夹杂着不少难以言表的悲愤,“好,丽莎,既然你早已忘怀的话,那我就告诉你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在此之前,我先让一个之前与你们一起的人跟你们见上一面。”
阿尔弗雷德话音刚落,只见在他眼前,一团碧绿的亮光忽然出现,接着亮光变形成身披长袍的人形,然后它褪去了,显现出真实的面目。乍一看,那就是沙伯勒。
“其实早在很久前,我便派沙伯勒法师前去监视你们的动向,目的便在于这一项复仇的计划。”阿尔弗雷德说,“激活碎片,让凯兰德斯去目睹纳坦(nathan)神的真容,也是他所设下的一个陷阱。要知道,这些纳坦神的遗骸激活后,所引发的其他碎片与之的共鸣,可是能让我们轻而易举追踪到你们的位置。”
“嗯。”沙伯勒点了点头。
“好在这让我成功了解到真相。”凯兰德斯说,“这些被神灵崇拜和信仰给蛊惑了身心,变得连理智都不复存在的狂信者。”
“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格博星王室,才会变成这样子的。”阿尔弗雷德说着握紧了拳头,臂膀被怒火给震得直颤。
阿尔弗雷德接着便跟凯兰德斯和安德莉娅两人说起了。
他和安德莉娅原本都是生活在格兰林星上的格兰林人。自两千多年前还在星际大移民时代便已经消失的殖民征服,一百年前却在他们的母星重演。几乎沦为奴隶的格兰林人曾经不止一次地奋起反抗,早在刚被征服时便已经开始了。第一次大规模反抗时正值凯兰穆统治时期,他出兵镇压了这次起义,接着实行更为严酷的殖民政策,建立起集中营,集中迫害造反者及受此牵连的人,甚至派出特务通过毒药、炸弹袭击等一系列恐怖手段,谋害被认为有反抗倾向的人。在暗无天日中度过了近一个世纪的他们,见凯兰萨特因内乱而流亡他星,格博星局势一片混乱,便认为独立的时机已到,当即发动第二次起义。然而起义很快走向失败,屠杀接下来开始了。
当时,几个士兵像群山里来的强盗一样,野蛮地踹开他们家的门。和她一起躲在桌下的阿尔弗雷德,亲眼看见试图上前反抗的父亲,给两刀子割下了脑袋,连同躯体也遭受残忍地肢解,肚子都给划开,里面的东西都伴着鲜红清晰地露出来。那些士兵还将他母亲拉来,按倒在地上,扒掉了她的外衣,又一把扯掉她的内衣内裤,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跨上去,就像是群发疯的禽兽,在发泄那令人作呕的兽欲。看着眼前这几个杀他父亲又侮辱他母亲的畜生,他的内心几近崩溃了。爬出桌底走上前,捡起扔在地上的刀,就朝其中一个士兵的脖子刺去,没等那士兵发出惨叫,便扑地一倒断气了。其他士兵见状,都转过头来瞪着他。接下来,他又捡起地上的枪,朝他们连续多次地扣下扳机,看到他们的脑袋,给光束轰得一个接一个炸裂,鲜红的血,伴着乳白色的脑浆,还有支离破碎的骨头跟肉,喷溅在四周的墙与天花板上,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而母亲,已经因过度兴奋而死。
后来他们俩不幸落到人贩子手中,被抓到了其他星球的黑市,兄妹俩就此失散。他被卖到一户格博星贵族家中当奴仆,从此过起了暗无天日的童工生活。主人对他的极端苛刻让他倍受折磨,最终实在无法忍受的他,毅然选择逃走。直到被其他族人收养,他一直过着流落街头的生活,忍受街头小混混的欺凌,日夜为寻找水和食物,躲避人贩子与绑架犯而奔波。
十六岁那年他进入格博星一座殖民地的军校学习,还被克鲁泽看中,成了他十几位徒弟中的一员,赐名“艾伯特”,跟他一起学习剑术。他一次在克鲁泽的办公室中,意外读到克鲁泽的日记,一路看着看着,他竟然将日记本给重重地摔到地上。原来这位教他剑术的师父,正是当年一手指挥格兰林大屠杀的罪魁祸首。这下他彻底愤怒了,抽出腰间的剑,大叫着恨不得把怒火给统统发泄在办公室里的桌子跟书纸上,全都几剑下去砍得稀烂。但恐生出事端,只好忍回去作罢。之后继续以“艾伯特”这个耻辱的名字,忍辱负重地学习剑术,直到得到由师父亲手传授的红色夏夫那之剑。
当瑞弥修斯大军压境,绝大多数人都已仓促逃离之际,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他所理想的黑暗。便前去投靠他们,成为他们的一员。在那里,他结识了沙伯勒。
“十几年的颠沛流离,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阿尔弗雷德还说,“我以前总听见有人说,我们和牲口的区别就在于,知道什么是善恶,什么是对错。我现在终于知道,原来我们和牲口也没什么两样嘛。这些行尸走肉不正是他们的真实面目吗?”
“但一味地复仇真能换来和平吗?”安德莉娅用质问的语气说道,“就算你成功完成你的复仇心愿,疯狂也会就此停止吗?”
“内心早已彻底失去光明的我无法再管那么多,复仇便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相比瑞弥修斯犯下的滔天罪行,格博星人的那点儿根本不值得一提,信仰纳坦(nathan),忠于纳坦(nathan),的他们才是我们应该憎恨的作恶者。”
“我刚才已经说过,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善恶!对我和我们的族人来说,复仇便是最大的善。”
“好了。”凯兰德斯说道,“你我都是彼此间背负了仇恨的人,就要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吗?”
就这样已过去了一分多钟。
“还是不愿意把枪放下吗?”阿尔弗雷德对此感到很失望地说道,“被阿洛斯人的好处给迷惑,你真的将国仇家恨给抛之脑后了呀!”
“我已经说了,我不。”安德莉娅回了句。
“呵呵。”凯兰德斯笑了笑,“依我过去的经验和对时间的估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援军吗?”阿尔弗雷德问道。
“没错。”
凯兰德斯话音刚落不出五秒,门外通道的顶上便传来一阵轰隆的爆炸声,接着一堆碎块掉落下来,一股脑地砸在那群行尸走肉和几个士兵的身上,将他们全给砸倒连同身躯都给掩埋了。白色的烟雾纷至沓来,几根粗长的钢索笔直地伸下来,好几个身影顺着钢索接二连三地一路滑下来,随即便是几发蓝色光束,将剩下的士兵全给击倒。他们穿过烟雾走了进来,端起冲锋枪,围住了阿尔弗雷德和沙伯勒。
“十分抱歉,我等来迟了。望陛下谅解。”最先顺着钢索下来的那位走到凯兰德斯面前。乍一看,他和那些人的模样如下:
全身几乎纯白,像是由三部分拼接而而成的头盔。顶部呈圆润的锅盖状;往下那儿,一长条状的整片顺“锅盖”底的圆形轮廓几乎绕成一圈,一路到两边脸颊的位置,两端的下半部分再略延伸出方正的一点儿;与头盔一体成型的面罩呈光滑曲面,上面有发着绿光的十字形视镜。其余部分,即胸腹腰及四肢的护甲,设计上简约,并显得细腰与细胳膊长腿。
他将右手笔直地向上举起,向凯兰德斯行了个军礼。
“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呀,丽莎!”阿尔弗雷德说道,“好吧,这次算你们赢了,我们后会有期!”
沙伯勒转过头来看着阿尔弗雷德,接着用手搭住阿尔弗雷德的肩膀,和阿尔弗雷德一起化为一道光消失了。
“让他给跑了吗?”凯兰德斯说。
“只愿兄长他能早日回心转意。”安德莉娅收起了手上的枪,“我不相信嗜血和杀戮是他的天性。”
“但他必须得为他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用手扣了下位于头盔后下端的开关,十字目镜亮起的绿光逐渐暗淡直至熄灭。他将面罩向上一提,头盔摘下,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棕黑的短发,泛黄的皮肤透着油光,眼眶那儿的黑眼圈淡淡地可见,嘴边围了一圈黑色的胡须,一副四十岁熟男的模样。
“恕我等来迟,陛下您和女王都未受伤害吧?”他将头盔夹在躯干和胳膊之间,鞠个躬说道。
“先告诉我你是谁来着,反正看你好像很眼熟的样子啊?”凯兰德斯问道。
“禀陛下,在下是奥菲尔。”他自我介绍道,“因接收到此舰遭袭的紧急讯息,特此奉命赶来营救陛下等人。”
“好与不好,先看看这个。”凯兰德斯用手指了指克鲁泽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奥菲尔对此不敢相信,“将军......竟然死了。”
“有在舰内发现过幸存者之类的吗?”凯兰德斯问道。
“没有。”奥菲尔摇了摇头,“总之,考虑到某些情况,舰队将在事后击沉此舰。”
“好吧。”凯兰德斯轻轻摇了摇头,“那么,奥菲尔队长,现在就赶快带我们离开这里吧。”
“遵命,陛下!”奥菲尔点头答应,举起右手敬了个军礼。
凯兰德斯抱住安德莉娅,奥菲尔驮起克鲁泽的尸体,一行人一起,顺着一路往回收的钢索,穿越几层进入了靠紧这艘飞船的另一艘舰内。
舰桥内,看着眼前那艘原本他们所乘的飞船,被如雨点般倾泻而去的光束打得千疮百孔后,坠入下面的为熔岩染红的星球中消失,安德莉娅不禁松了口气。
“陛下,任务已完成,请下达指示。”坐在正中央座椅上的舰长说道。
“打开超光速引擎,启动空间折跃系统,准备进行空间跳跃。”凯兰德斯说,“坐标定位,银河系之心-圣洁之都。”
经过几个小时之长的加速,飞船终于达到超光速约十二倍。仿佛宇宙成了一张纸,两个位置点因纸被折叠,前后两边相对地重合在了一起,超光速的激流,所产生的空间隧道之中,即便是光也要几万年才能抵达的遥远距离,此刻被压缩至一瞬间。
【银河失落纪元15年,银河系之心-圣洁之都】
穿过一片碧绿的光芒,眼前的景象,是一片碧绿似玉色的天空,诸如棱锥,长方体以及三角锥等各种形状的建筑像森林一样成群地耸立,一路向前方、左方及后方无尽地直立延伸。愈向右,建筑群愈加稀疏的那边,一座漆黑的柱形巨塔直插天际,在那顶端,一颗碧绿的光球在时不时地波动。
“那来自远方,为了真相而来的柯兹戈莫斯德(cosgomosd)之子啊。”轻柔,甜美,像是温柔女性一样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回响。那声音,感觉又像是自大脑的思维深处而来,“请让我指引着你们前来与我相见。”
声音刚消失,飞船不知发生了什么,所有引擎和电力都停止了运转,无论怎样调试和修复,都未起任何作用。然而飞船本身却并未因此而直线下坠,竟是像被某种无形的巨手给托起一般,'整艘飞船缓缓往下降。低于楼顶高度,可看见地面后,又以这个高度直线向前浮动。
七个,九个,然后数十个。一群身披膜翅,膜翅上又布满金色光点的矮小东西飞来,聚在窗外。它们的模样第一眼看来,像是小孩,却又觉得并不是小孩。瞪大的双瞳与黑绿的眼珠,光滑白亮的球状脑袋,肥肥的,长满绒毛的身体,以及细而长的双臂和双腿,双臂前端的手上长着三根细而短的手指,身高大约一米四左右的样子。
“噢,天哪。”凯兰德斯对此感到很惊讶,“这些小家伙都是什么呀。”
“法蒂拉创造的光之守护者一族。”安德莉娅回答。
它们接着张开小嘴,开始放声吟唱,甜美而透着一丝娇羞,令人陶醉其中的甜美声音,穿过飞船的窗户传入舱内,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间。
“我实在听不懂,它们到底唱的什么意思?”凯兰德斯说,“你能够明白吗,安德莉娅?”
“这个嘛,就让我来大概翻译下,我还记得清楚的前半部分吧。”安德莉娅说着,便说出了它的大意:
呜呼噫嘻,旧日之主
大矣造物,统浩瀚永夜
光亮处,邪暗必于此伏
纳坦者,黑暗本源,混乱之子也
纳坦者,欲夺神王位,君临永夜
纳坦者,遂散其阴邪,惑乱众生
纳坦者,不受其惑者,皆合而反之
诸神之战,诸神末日,永夜灭而生
光暗交战,轮回至今,似止境永无
......
“真是不错!”凯兰德斯竖起大拇指夸道,“这些语言,你都是从哪里学的?”
“就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安德莉娅说,“奥勒星有个惯例,就是每个被选为王位继承者的人,为考虑到与外族交流的需要,必须进行为期至少三年的外语训练。训练相当地累和苦,不到最后结束,都不能随随便便与外界交流。”
“难怪那段时间,每次我随父王去奥勒星,都见不到你呢。”
“记得那时候,你还只是个满脸懵懂与童真的小屁孩来着。别忘了,我可是比你要大四岁多。”
“从阿尔弗雷德的口中,我了解到你并非前任奥勒星王的亲生女,你是被王室给收养的。”
“从被拐卖,到被他收为养女的整个过程我不怎么记得了。但我知道,除我之外他已没有别的子女了。我连自己的养母都未曾见过。”
“可能他是个一生尽力于自己的事业,却将爱情和婚姻抛到一边的人吧。”
“也许是的。我听人说,他经常深夜里还在殿内忙着处理事务。”
“真是个孜孜不倦的人呐。”
距巨塔仅几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这些矮小身影都纷纷转身离去。飞船的高度开始逐渐上升,到了离巨塔约三百多米的高度时,又向塔顶之上而去。从正前方的窗户上,两人看见塔顶上用金色线条描绘了一幅巨画,是在群星衬托下的,一头挥动双翼的巨龙仰天长啸,大量圆点相互间用线条连接,并汇聚成盘旋蛇状,还有张牙舞爪的纳坦(nathan)神。
飞船终于缓缓地降落在了塔顶。它平坦而宽大,足有两三公里的直径,让这五百多米长的飞船在此之中显得有些微小。头顶上方的绿色光球,直径都达到塔顶近一半左右。凯兰德斯与安德莉娅走出主控室,沿着通道和阶梯向飞船外走去。
一阵机械的传动声中,舱门慢慢向两侧收进,打开了。两人迈出脚步,踏上了塔顶。与此同时,光球所发出的波动开始变得愈加剧烈。一个巨大身影穿透光球,出现在两人眼前。
“快看,是法蒂拉!”安德莉娅瞪大双眼,一脸惊讶地抬头指着那身影喊道。那足有一百多米高的身躯,大体上看像只白鸟,体型虽巨大如山一般,却因自身的高洁,而不透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伸展起宽大而雄伟的羽翼,发出亮丽耀眼的白光。它那形体轮廓的边缘处,所溢现的七彩光辉,越是向外延伸,便越是色调鲜艳而夺目,连同白光,仿佛都穿透了天空的碧绿,将宇宙的漆黑给染成了与七彩交接的白色。
“真美,真美呀!”凯兰德斯双膝跪地,像是被某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壮观景象,给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到,举起双手大喊,激动的心情此刻溢于言表,“喔,星云之灵!原来这就是法蒂拉,这就是法蒂拉呀!”
“守护银河系的光辉,永远辉煌的星云之灵法蒂拉,既然是纳坦(nathan)的意志令瑞弥修斯变得这般模样,那么,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一段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安德莉娅走上前问道。
“是那场早在一百三十多亿年前,便于古老星际战场上燃起的战火。从曾经的赫玛拉(hemara)与戈摩多(gemodor),到现在的纳莫索斯(nemosos)与瑞弥修斯(remixius),光明与黑暗之间的轮回较量仍在持续不断。”甜美的女性声音再一次自内心深处响起,那正是法蒂拉的声音。
“能否告诉我们,这隐匿亿万年之久的宇宙真相?”凯兰德斯站起身来问法蒂拉。
“其实......”法蒂拉低声地说,“这根本不是用时间和空间所能追溯到的。”
“因为什么?”凯兰德斯继续追问道。
“因为卡欧斯(chaos)。宇宙诞生之前的终极混沌,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存在,纳坦(nathan)之父,众神之祖。”
“是卡欧斯创造了纳坦(nathan)与其他神灵吗?”
“不,不能说是创造。”法蒂拉说,“在那比时间和空间更为遥远的彼方,诞生了结合一切超越凡间物质的无意识体卡欧斯,不知是哪双神奇的手创造了它。经过无限的时间长河,它的自身也化为宇宙千万神灵的生命之种。我们神灵用自身,在各个星球上播种下了新生命,让暗淡寂寥的宇宙,从此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纳坦(nathan),便是卡欧斯自身的黑暗面所孕育出的可怕存在。”
法蒂拉接着说,今天的宇宙诞生前的那个旧宇宙,是四千万神灵与千万种族共同主导下的统治体系。每个星系,每个星球的种族,他们的统治者与子民们,在神的指引下,无一不以真诚至极的态度和方式,向神灵表示追随与信仰。然而这一切,因为纳坦(nathan),卡欧斯之子,宇宙一切黑暗与邪恶的终极本源,它那企图主宰世间一切的可怕欲望,就此被打破了。当他和自己的戈摩多一族伸出野心的魔爪,向全宇宙开始散布它的阴暗与丑恶的那天,别说是秩序,连所有种族心中的信仰,都在燃起的大火中付之一炬。埋藏于内心深处的丑恶被悉数唤醒,种族的人抛开信仰与自己的规章制度和伦理道德,大叫着“末日到来”满怀激情地放荡和屠杀。连残食同类和乱伦,等等人性基本底线都不得容忍的野蛮行为,都在各种族间疯狂地进行着。几乎所有神灵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加入这肮脏与血腥的狂欢之中,随种族们一起疯叫和屠杀。
但不被黑暗所迷惑的艾德拉多尔根(idradolgon)和柯兹戈莫斯德(cosgomosd),却在此刻带头奋起反抗。为彻底粉碎黑暗,也为捍卫永恒之夜的光明、自由与繁荣,赫玛拉(hemara)和塞浦尔(sepur)一族在两位神的率领下,集结起规模空前浩大的宇宙舰队,组成了抗击纳坦(nathan)的最后阵线,发起全面反攻。一场光明与黑暗的终极较量,即创世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那么,接下来到底怎么了?”凯兰德斯急切地问道。
“纷飞的战火将整个宇宙都给染得通亮,没有任何语言,能完全准确地描述出当时战争的惨烈。正如某位预言神所说的那样,神灵间的争斗必将会毁灭整个宇宙。”法蒂拉描述道,“潜藏于最深处的毁灭力量,在诸神决战的星际中被唤醒。当粉碎了纳坦(nathan)的身躯,本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成千上万的星球竟在顷刻间崩溃,化为黑色的物质团,跨过个十百千甚至数十万及上亿光年的距离,瞬间折跃到战场上,成潮水般地向纳坦(nathan)涌来。接着物质团融合成为它的全新躯体。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安德莉娅问它。
“接下来所发生的,我也不曾记得了。”法蒂拉说,“几乎一切都在那场战争中走向毁灭,尽管纳坦(nathan)未在这场毁灭中彻底消亡。”
“瑞弥修斯一族发动战争的最终目的,便是为了让纳坦(nathan)在这个世上复活。那么,你作为在那场毁灭中幸存下来的神灵,能否帮助我们阻止他们,赢得战争的胜利?”凯兰德斯问道。
“不,今天的宇宙尽管仍有我们这些神灵存在,但信仰和崇拜神的时代终究已经过去,任何信仰我们,敬畏我们的行为都已经毫无意义。”法蒂拉答道,“真正能够信仰和敬畏的,只有你们坚强的意志,以及坚定的信念。”
“那到底要怎样才能赢得战争?”安德莉娅问它。
“前往距这里约一万三千光年的达夫里希特星,去拜访纳莫索斯一族。”法蒂拉说,“他们在那里集结了一支规模浩大的联军,他们已向银河系中,所有未屈服于瑞弥修斯的星球和种族发出宣告,要在整装待发之时,向瑞弥修斯发起全面反攻。”
“看来我们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凯兰德斯转过头来,对安德莉娅说道。
“是啊。”安德莉娅点了点头。
“我们是时候该告辞了,法蒂拉。”
凯兰德斯说罢,弯下腰向法蒂拉鞠了个躬,便与安德莉娅转身离开。
“黑暗终会殒落,光明万世永存。去吧,柯兹戈莫斯德(cosgomosd)之子。去为了你们心中的未来,它的光明、自由与繁荣而战吧。”法蒂拉说着,扑动其宽大的羽翼,向上飞进了光球中,就此不见踪影了。
道路的前方充满了迷雾,没有人能够看到什么。但自回到飞船中起,他的心中便已有了接下来的打算,那便是前去联合纳莫索斯一族。此刻,穿越超光速的激流,以及令两个位置点平行的空间隧道,格博星透过窗户映入眼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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