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在另一个宇宙
“在另一个宇宙”有两层含义,一是在抑郁症、在困难中生活有点像在另一个宇宙,有种隔绝之感;二是把抑郁症、困难看做是平行世界,也是一种神奇的情况,用这个角度去看,能够增加我们与困难同行的勇气和韧性。
今年1月份的时候,我去单向空间参加了一次读者见面会,是张春的。
这个作家我第一次知道就喜欢上了她的文字,并且因为她的文字总有些想写些东西的冲动,第一个让我有这样冲动的作家是鲍鲸鲸,目前也只有这两个人给我这样的感受。
每次读张春的书都觉得这个人好细腻啊,感觉五官都比别人敏感的多。花和树的气味,牛肉的嚼劲,毛巾的蓬松,天空的颜色,大自然的声音她都清清楚楚。一些不经意间漏掉的生活细节她都会捕捉,读她的书就会不停的点头:“对对对对,是这样的,没错,哈哈哈,我也这样”,然后心里感叹:“怎么会有这么细腻的人呢?”
张春她是有一点不一样,16年读她的第一本书《一生里的某一刻》时我就明确的知道了她的抑郁症。虽然前半部书都是些欢乐的见闻,每天在冰淇淋小店里招猫逗狗, 和同村的每一户人家都相熟,认识上学的娃娃,路过的狗,形形色色的游客,听他们的故事,参与他们人生中的一刻,想想都很美。但是 后半部就悲伤很多,讲她的家庭,早逝的爸爸,坚强的妈妈, 崇拜又害怕的哥哥,儿时的玩伴和许久不见的朋友,还有一个得了抑郁症的自己。 读起来很悲伤,但又很感动。
因为这本书,有很多抑郁症的患者找到了她,有些感同身受的事情让她觉得或许应该更加直面这个病症,不用藏着掖着的,所以就有了这本书——《在另一个宇宙的1003天》。
我去张春的读书会一年了,带着她本人签名的书也有1年了,每次翻开都明晃晃的像封印一样,让我对这本书望而却步,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读一本讲抑郁症的书。可能是这一年自己过得太蹉跎太浑浑噩噩了,年底终于把这本书翻了出来,又不想这种低沉的状态持续到下一年,所以有病治病没病反思吧,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
她和多比(她的狗)在租房里度过着难熬的生病时期,为了让多比活着她勉强打起精神下楼买鸡腿,也顺道“救活”了自己。她说“生病后我渐渐了解了快乐和痛苦没有本质的区别,不再勉强自己做一个有力或者快乐的人。当你越过死亡,反而轻视起死亡来。原来整天想着自杀并不是对死无所谓,而是太把死当回事了。”
她在读者见面会前夕觉得胃里像放了一块酸肥皂,吐个不停。她害怕很多事情,怕最后感到自己配不上任何重视自己的行为。可是那又怎样呢,又死不了。
我一直好奇她为什么对生活如此敏感细腻,她说“我觉得这个病痛改变了我的性格,因为习惯了生理的不适,也就习惯了心理的不适,变得极其善于忍耐。所以越来越少生气和悲伤,笑点却特别低。几乎变成了自己的旁观者。”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吧,她可以觉察很多种情况下大多数人无法察觉的快乐和苦楚。
她想过各种死法,但因为有很多在乎的人所以不愿意自杀。她希望如果可以自己可以死得自然一点,像是能去推开车流中间的小孩……
很多人把抑郁症称为“作”,可这就给想要就诊的人增加了困难,因为“羞耻感”。可是羞耻感就是病症的一种啊,是生病让你这么想的。
“觉得自己被划入了即将被淘汰”的恐慌,不被重视,不被爱,不被需要。可病人只是生病,不是不可降解的垃圾,更不是玻璃娃娃,即使对社会的耐受度更差,也要记得自己是社会人,有自己要负的责任,去触摸自己发作的规律,去掌握自己的情绪……
书中写了那么多死的想象,却还是让人感受到了想哭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