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群组
其实一开始被拉进那个微信群组里,我是很莫名其妙的。那时高中刚毕业,微信群里加上我只有六个人,五个人包括我是高中时期同一个值日组的成员,四男一女,剩下一个人是高中的女卫生委员。虽然说我们之间不像我和班里多数人——毫无交流,但是我们没有很熟稔的关系,顶多打个照面客气一下。尽管我和这其中几个男生坐过同桌或者前后桌,但这并没有让我们有过特别深入的交流,怎么说呢,其实是我个人的问题吧,起码在那时我真的不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
于是刚加入群聊,我的话也很少,一般都是看他们聊。偶然回上一句,还会一直想回的合不合适。有时候回的不合适了,可能只是我自己这么觉得,在屏幕面前的我尴尬得脸都会红。但是慢慢地,我的话开始多了,有时也会开开玩笑,群里其他人也会开玩笑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我在心里说我就是这样的啊,只是之前跟你们不熟。
但要说我到底跟他们有多熟,大一大二时候的我还是觉得就是一般同学。主要我这个人在某些方面超乎常人地执着和较真,比如我会把一般同学和朋友分得很清,到某个程度了才能算是朋友,而那之前只能算普通同学。
我记得大一的时候有阵子很流行朋友圈点名,小群里的人点到我。我特别清楚地记得其中有个问题是我们之间算不算朋友。回答那个问题的时候我真的极其尴尬,在当时我的心里当然不能算是,可是我如果直接说出来又怕会伤害他们,于是最后纠结了半天我回了一个很暧昧的答案,好像是个表情。
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很累的人,不仅累自己,还累他人。我设置了很多条条框框,把自己框在令自己舒服且心安理得的世界里。我渴望别人了解我,可是却习惯性隐藏真正的自己。我记得在高中刚开始,我就不停地跟自己心理暗示,我不需要所谓理解和关心,只想自己一个人。可事实却是,我总期望有一个人能成为我真正的朋友,像初中我的挚友一样,我们拥有彼此。这样的矛盾使我痛苦不已。高中期间的我极其冷漠,这只是我懦弱、无措和自我约束的表现,但大概并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这种惯性延续到大学,所以我才会对我和群组里的人的关系既惊讶又悲观。我觉得我们的情义没有那么深,但却一直保持联系,不过也许很快,我们就会失联,如绝大多数群组关系渐渐沉默。
大二时候,群里的一个男生突然发朋友圈,截了我们群里所有人的头像,配了一段煽情的话。有一句是“时光不老我们不散。”我看到时心情很复杂,有一点感动,更多的是唏嘘——我觉得很多事情浮于表面,经不起推敲,这段话也许这就是我们关系的极点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群会沉寂,却总会复燃。有时候一星期没有几条信息;有时候一小时没看手机,拿起来时已经一百加消息。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没有我想象中的盛极而衰。可我却总习惯性以悲剧色彩接受这一切,我害怕当我自己习惯的时候所有的美好戛然而止——我又不是没有过这种经历。
但是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从在群里一言不发到各种开玩笑和怼人,虽然这用了很长时间,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完全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仿佛这个群组的诞生和延续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而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然达到了我心目中朋友的范畴,虽然不是对方唯一的那种,却是很舒服也很自然的。
作为见证者,或是一个信息共享者,我知道了一些他们的故事,当然这并不能说明我有多么了解他们,但是我渐渐愿意接受有些事情就是像表面呈现的那样简单,有些关系的持续也不一定要知晓对方的方方面面。其实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我对待这个群组有种特殊的期盼,就像世人皆向往乌托邦,它好像是一种令人精神和情感放松的存在——没有那么多误会和猜疑,关系简单却高于普通玩伴,好像有一种羁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者说究竟存不存在。
共享悲伤或者喜悦,商业互吹或是吐槽生活,开玩笑抑或讨论问题,这个群太接近于日常以至于慢慢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而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思考会不会有一天这个群终将消失的问题,毕竟生活是用来体味和经历的,而不是假设和质疑。它的存在、延续、消亡自有逻辑,跟生活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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