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 5 年的男友给风刮走了
1、
是一个晚秋的夜晚,北京下午发布蓝色天气预警,阵风可达七级。
陈宾下班回来,一推门外面的风直往屋里窜,他将双肩包丢在沙发掉头便往门口走。
我一边起身去关门,一边嘀咕他出门也不带门,有前脚没后脚。
话还没落在地上,门也还没关严,陈宾抱着一叠衣服往屋里走。
“昨天晾的衣服有一件没看见了。”
门被陈宾拉开了,吹进屋里的风又大了一点。
“怎么会弄丢呢,你这人啊做事就是不仔细,风这么大早上也不记得收进来。”
“我下楼去找找吧。”
“去吧,找回来丢洗衣机里重新洗一次吧。”
我从陈宾手机接过那摞衣服,陈宾出了门进了电梯,我赶紧关上了门。
这天,太冷了。
陈宾是我男友,大二在一起的,现在已经快五年多了。
毕业那年陈宾推了家里找关系说的公务员和我一起来了北京。
我和他工作的地点说不上近,他公司在望京,我公司在西二旗旁的软件园。
陈宾这个人性格温顺,我也不清楚他对别人怎么样,对我几乎称得上是迁就了。
同居在一起的这三年,洗衣服、打扫房间、我通通从没做过。
我们租在回龙观附近,他说通勤太久怕我吃不消,毕竟一开始是他追我的,他该喜欢多点。
这几年我们甚至面红耳赤的争吵都没有过,一般都是我说他,他听着。
他是挺喜欢我的。
2、
我从冰箱里拿了一盒菠萝吃,隔着一道玻璃,我好像能听见风吹响的声音。
陈宾刚刚下楼时好像也没带帽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冻着,不过这都下去好一会了,也快回了吧。
刚有了这个念头,门口有钥匙插进洞的声音,陈宾拎着掉下去的衣服进了屋。
“冷着了吧,快去厕所拿热水洗洗手吧。衣服你晚点再洗也不急。”
“行。”
陈宾的脸有一点红,估摸是被冻着了吧,当时我想。
“宝宝,我有点饿了,还没吃饭,要不你去煮点啥吧?”
“那你等一会,我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就去。”
屋里洗衣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厨房吸油烟机的灯亮着,陈宾脱了外套站在那里煮饭。
我觉得人生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那时我以为这一天跟过去的每一天都没有差别。
他是待我好,待我迁就的男友。我呢大概也是这世界上平凡普通却已经满足的男人。
我们跟这世界上所有幸福的情侣长了同一张脸。哪里会想过,事情从今天开始便埋下了伏笔。
我是在这一天后很久才知道的。
3、
陈宾的摊牌是在圣诞节后一周的一个晚上。
又是一个刮七级大风的晚上,陈宾回来我便觉得有点反常,我猜可能是公司出了点问题。
他开了门没有说做饭,只是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没有玩手机,也没有说话。
不过我手机那一局《三国杀》还没结束,等我打完了发现他还没动,拿手拍了拍他的头。
“咋拉,不去做饭吃了吗?”
陈宾还是没有说话,这时我觉得苗头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我打算将陈宾的头捧了起来,一开始还没捧起来,他那头也在用力抵抗。
等我费了点力气将他的头捧了起来,和他的眼睛直直的撞在在一起,他眼神却很快的飘走了。
“怎么了?”
我问他,他应该是想说点什么,我见他喉头鼓动,可话还没说出口,他的眼圈就已经红了。
“怎么了,我的个祖宗,你倒是说话啊?”
“要不我们分手吧。”
话一说完,我见陈宾两个眼睛真跟《春光灿烂猪八戒》里陶虹的小龙女似的。
眼泪啊不要钱的汩汩往外直淌。我当时在干什么?其实我有点记不清了。
怎么说那感觉,就万里晴空,突然一道跟千年老树一样粗壮的闪电往你天灵盖上猛劈。
当时我都觉得想笑了,这是啥?过完圣诞的买一送一礼物?
我脑子里倒是像有几千条红金鱼在里面上蹿下跳游来游去。
但嘴巴还是挺有条理的,说出口的是,“你在外面有人了?”
外面的风,我可操你妈的停下来别刮了吧。
4、
陈宾那天晚上到最后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和他开始了一场持续挺半个月的冷战。
不过我估计对陈宾来说这才不叫冷战,这叫分手前的缓冲。跟判我死缓似的。
那半个月陈宾下了班还是回来的,只是时间比以前都晚了,他把枕头和棉被抱去了客厅。
我没去问他,像一列快速前进的车一下子刹不住车似的。
陈宾这几年对我的千依百顺让我没有办法很快的扭转像他低头,我也总是在想。
不是说情侣都有七年之痒,我们也不过是痒的快了点。
再说,我也没做错什么啊?他这场冷战的起点在哪儿我根本捉摸不透。
仿佛团散落一地找不到头的毛线,我等着,他总会回我枕头边上和从前一样温驯的。
我记得我在哪儿看过这样一句话,温驯的绵羊也会有闹脾气的时候,等它气消了便好了。
5、
半个月后的一天,我下班回去,打开门陈宾系着一条围裙正从厨房里端出几盘菜。
是吧,我的猜想正确了。
“快去洗洗手吃饭吧。”
桌子上摆着的都是平日里我喜欢的菜,香味四窜。
不过他倒想的轻松,他要冷战就冷战,他叫我和好,我就和好,那我也太没性格了。
我坐在沙发上没有上桌。陈宾端好菜,洗了手身子半蹲着在我面前。
“上桌吃吧,吃了我跟你说点事。”
我的肚子也不争气,突然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行吧,小样,我先不他生气了。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饭吗?”
“没。”
“那你快吃吧。”
“行,你多吃点。”
陈宾给我的碗里夹了很多菜,几乎快堆成一座小山。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有一种抓不住,好像快要失去什么的预感。
好像我刚刚的猜想失误了。
6、
陈宾洗碗后和我坐在沙发上说起两三个月前他去楼下捡衣服的事情。
他说那天下了楼他沿着我们单元的楼开着手机的小电筒走了一圈都没找着。
风吹的老大了,小区的灯不多,光线有点暗,掉完叶子的光杆树在风里震震发响。
陈宾在踩着黄秃了的草坪,心里焦急得很。
就在这时来了一个男生,背着双肩包,问他在找什么。
陈宾说他在找衣服,衣服被风刮下来了,没想到的是那个男生也跟着他一起找。
两人在楼下找了很久才发现衣服挂在树上,只是天太暗,陈宾没看见。
再后来陈宾跟人道谢准备回来,谁知道那人也住我们这栋楼两人一起进了单元楼。
他说,进了单元楼有灯,他看清了男生的脸,男生还朝他笑了笑。
很普通,但是看着很温暖。
陈宾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我回忆了一下陈宾的原话好像是这样说的。
“其实我不介意洗衣服做家务……可是,我对你的心安理得受够了。”
“我没希望你能在我难过时替我解决麻烦,可是,你甚至连及时放下手机安慰也做不到。”
“我那天突然觉得,你给我的好像连那个陌生人给的都少。”
“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不想和你了。”
我后来有问过陈宾是不是和那人在一起,又或者他有别的男人出轨了?他都没回答我。
他只是很快搬走了,剩下我一个人。
我突然觉得什么几把爱不爱的,别人帮他捡个衣服就打败了我们在一起的五年。
真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