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奶奶的桂花酒酿元宵（二）

一

年轻时候的山羊奶奶，最擅长的，就是做桂花酒酿元宵。每年元宵节，山羊奶奶总会邀请大家伙一起到她家吃元宵。在一屋子欢声笑语中，系着围裙的山羊奶奶在锅旁煮着元宵，盛好。山羊阿姨则接过手，一碗一碗小心地把元宵从厨房往外递。

后来，在锅旁煮元宵的人成了山羊阿姨。山羊奶奶则手里抱着小山羊，在一旁忙着招呼大家。“哎呦，瞧把你急得呀，小心烫嘴！”每年山羊奶奶都会对着一接过碗勺就迫不及待勺起一大颗圆嘟嘟的元宵往嘴里送的小兔几说上这么一句既像责怪，又满是关怀和溺爱的话。

二

晃悠着一颗颗白胖元宵的水中，加入红糖，撒上十月份刚采摘晒干的桂花干。开着小火，少量藕粉冷水化开，倒入勾芡汤底。大火烧开后，倒入酒酿，搅拌均匀，关火，盛出。一碗飘着酒香、花香，甜甜糯糯的元宵就好了。

小兔几急急端着，小心翼翼地进了山羊奶奶的房里。

三

小兔几记事起，每年元宵都来吃山羊阿姨煮的元宵。小兔几着迷于透亮甜香的汤水，饱满香甜、有一点点嚼劲的元宵。小兔几也着迷于，一屋子热气腾腾的水汽中，一屋子的笑脸盈盈。每个人，手里，捧着一碗暖和可口、散着热气的元宵，开心地笑着，吃着。

小兔几开始一起和小山羊帮着山羊阿姨把煮好的元宵，一碗一碗小心地往外递。开着朴素蓝花的白瓷碗、白瓷勺，在滚烫的元宵刚入其中时，还带着一点点冷冷的、光滑的质感。随着传递，反倒是在大家的手中，一点一点地暖和，直至有些烫手起来。

四

山羊奶奶斜坐在床上，看着小兔几将碗端近。白瓷碗上，开着几朵浅蓝的花，白勺子半藏在红糖汤底和白胖元宵下。“山羊奶奶，有些烫，没事，我来端着就好了。”小兔几把勺子递给了山羊奶奶。

轻轻地吹散热气，慢慢地把勺子靠近，送到嘴边，小心地烫着嘴咬开皮，馅料一下子涌了出来。山羊奶奶混浊的眼里，突然落了一小颗泪进碗里。那双掉泪的眼睛，眼角满是斑点和一道道的褶皱。

五

小兔几和小山羊跟着山羊阿姨一起学做元宵。小山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做不好。小兔几，倒是学得像模像样。山羊阿姨笑着打趣：“看来来年大家吃的元宵，要由小兔几来煮咯！”

山羊奶奶躺在床上，笑着听厨房的动静，吃着小兔几递过来的元宵，眼睛笑成一道弯弯的细线：“你可以出师啦，小兔几。现在做的元宵味道，已经和你山羊阿姨、和我的，一模一样了。”

六

来年元宵，小兔几没有给大家煮元宵，山羊阿姨，也没有。一屋子的欢声笑语，一屋子的热气腾腾，都没有了。只有山羊奶奶躺在床上，只有小山羊孤零零地，坐在山羊奶奶旁边。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有一天，山羊奶奶突然对小山羊说：“我想吃元宵了。去把小兔几请到我们家里来吧？”小兔几于是接替了山羊阿姨。每隔一段时间，当山羊奶奶想吃元宵了，就上门煮元宵给山羊奶奶吃。

七

清晨小兔几刚刚起身，暖好牛奶，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门外站的是小山羊。

“怎么了？奶奶又想吃元宵？没关系，你等等，我这就去拿……啊啾！”小兔几缩着脖子，搓着手，迎着吹来的几阵寒风，不觉打了个喷嚏。“哦，不不不，”小山羊连连摆手，“我来是和你说，奶奶，昨晚走了，在你走后不久。”

“我是来谢谢你的！”小山羊眼眶红红的，拼命地弯腰，压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