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的“前世今生”
婆婆和丈母娘,同一个女人的两个身份,为什么有天壤之别?这真的是一个有趣而沉重的问题。 婆媳自古是天敌,这话虽然偏激,但是不无道理。虽然明知儿子可能“娶了媳妇忘了娘”,虽然给儿子娶媳妇是家门喜事,也是传宗接代之必须,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地位重要的媳妇,婆婆先天地怀有敌意,为什么?因为这个女人“来者不善”,她是来夺婆婆所爱的——夺她儿子的母爱,甚至可能还有公婆的夫妻之爱。
如果这个媳妇漂亮,婆婆会认为她是狐狸精,处处防范,生怕给家门蒙羞。如果媳妇丑陋,婆婆时时嫌弃,认为她配不上儿子,尽管他儿子可能更丑。
如果是相貌平平呢?不好意思,在婆婆眼里没有这个词,不美不丑就是丑。
如果媳妇娘家有钱,婆婆会嫉妒;如果媳妇娘家贫穷,婆婆会鄙视。 媳妇吃苦耐劳,那是天经地义;如果偷懒懈怠,那该天诛地灭。 媳妇多才多艺,婆婆不屑一顾;如果媳啥都不会,婆婆恨之入骨。 媳妇和儿子如胶似漆相敬如宾,婆婆会觉得冷落甚至醋意大发; 如果小两口感情不和夫妻大战,婆婆会指责媳妇河东狮吼不守妇道。 媳妇儿女成群,婆婆会觉得她除了生育别无所长。如果媳妇不能生育,婆婆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将她扫地出门。
总之,在婆婆眼里,媳妇的优点却是缺点,媳妇的缺点就是罪过。
按理说,苦媳妇熬成婆,受苦受难过来的婆婆应该疼惜媳妇,可是人性的劣根却让婆婆产生了变本加厉的报复心理:我做媳妇尝尽辛酸,凭什么你这个媳妇轻松快活? 于是,婆婆对媳妇百般刁难,新娘变成苦媳妇;等到婆婆离世,媳妇升级,然后在新媳妇身上发泄多年的屈辱……如此恶性循环,令人唏嘘心痛。
那么,为什么丈母娘对女婿的态度又是迥然不同呢? 首先,儿子是强势的,媳妇再泼辣凶悍他也吃不了多少亏——毕竟儿子在主场;但是女儿是弱势的,女婿再不济,欺负女儿还是绰绰有余的——因为女儿在客场。 所以,婆婆不奢望而且也不愿意媳妇对儿子怎么怎么好,因为婆婆自己会对儿子好。但是远嫁的女儿就不一样了,离开了自己的臂弯,离开了娘家的港湾,她孤立无援,丈夫是她唯一的依靠。
总之,婆婆尽可以不待见媳妇,——疼爱媳妇,没什么特别的益处。但是她一定会对女婿好,——善待女婿,有百利而无一害。
媳妇受白眼,女婿得青眼,另一个原因是,媳妇是婆婆颇费周折甚或花费不菲才娶进门的。媳妇稍有不如她意之时,婆婆心里就愤愤不平了:怎么娶个媳妇成了花钱买气受?而女儿出嫁,丈母娘是进账的,即使女婿让婆婆失望甚至女儿受了委屈,她心理还能得到补偿。更何况,古语有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也能让她安慰一些。
另外,“距离产生美”,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媳妇天天在眼前晃悠,并且两代人的饮食习惯、生活方式、价值观念、教育理念、消费模式等等截然不同,怎么可能没有摩擦和矛盾呢?女婿不和自己同一屋檐下,过门是客,正所谓:“有婿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再则,媳妇女婿两重天的境遇也可能是源于人与人之间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只是这很难对两类关系产生深远且坚固的影响。毕竟,婆婆与媳妇的姐妹就未必“相斥”,婆婆与女婿的兄弟也未必“相吸”。
在古诗《孔雀东南飞》的结尾,貌美贤惠的刘兰芝“举身赴清池”,深情孝顺的焦仲卿“自挂东南枝”,一对恩爱夫妻竟至殒命。酿出这出家庭悲剧的重要原因就是婆媳关系的紧张恶化,可怜的焦仲卿身处夹缝进退两难。
两个强势的女人针锋相对,除了两败俱伤,心爱的男人也成了陪葬品,何其悲哀!
张爱玲的小说《金锁记》中,曹七巧宠爱她的儿子,不想任何人占有他,可是儿子渐渐长大,而且沾染嫖赌恶习,于是不得已她给他娶了个媳妇。但是她竟然将儿子留在自己房里,半夜三更还套问小两口的床笫密事,这还不够,第二天还把这事公之于众以致尽人皆知,最终这个名叫寿芝的媳妇短命而死。儿子的小妾绢姑娘,也在婆婆的淫威虐待之下自杀身亡。 像曹七巧这样畸形变态的婆婆当然少见,但是婆媳之间对儿子/丈夫的争夺却是常见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世界男子已经太会伤人,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相信这首歌会引起很多女人的共鸣,只是放到婆媳身上,现实中的鸿沟依然很难逾越,两者的矛盾更是很难消弭。
但是我们不能由此下定论说婆婆都是坏的,更不能说婆媳矛盾的根源在于婆婆一方,前面已经提到,问题的症结主要是代沟,其次是距离。
而且,不能忽略的一个事实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女性的地位空前提高,家庭结构也发生巨变。现在普遍的情况是婆婆住在城里的媳妇家,于是,传统婆婆的主场优势消失殆尽,媳妇渐渐掌握经济大权和话语霸权。
一山不容二虎,一家难容二母。避免婆媳矛盾最好的、唯一的方式,就是让她们不处一屋,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