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藏小众景点
查看话题 >开放的头颅:艺术大师与他们的工作室

2015年的时候负责过南非艺术家威廉·肯特里奇(William Kentridge)中国特展的文化项目,其中就有一个关于艺术家工作室作为方法论的对谈课题。
工作室作为艺术家创作甚至起居的场所,「等同于艺术家的头颅」,铺陈展示着思考的轨迹。一件艺术作品从无到有,从灵感到实物,从零散到整体,是多少个夜以继日的工作,再推倒重来,如此往复着的迷人过程。
而我的「窥视欲」,从作家的书信到时尚博主的包袋,终于来到了艺术家的工作空间。今天,就带你们闯入三间艺术大师的工作室吧。
闯进一座神殿花园:Musée Bourdelle

在耸立的蒙巴纳斯塔正后方,隐藏着一栋优雅迷人的红砖洋房,是法国雕塑家安托万·布德尔(Antoine Bourdelle)的工作室,布德尔于1885年搬入生活工作直至去世。他的亲属根据布德尔的遗嘱,在他生后把工作室及所有作品都捐赠给了巴黎市政府,包括876件雕塑作品,1500件素描和100幅绘画,之后市政府把它规划成了美术馆,并免费向公众开放。
布德尔曾是罗丹的学生及助手,又是「最贵雕塑家」贾科梅蒂的老师,传承了罗丹的传统之道,也翻过了罗丹建立起的古典分水岭,一只脚跨进了现代主义,同时启迪了贾科梅蒂这批前卫的抽象主义者。
在布德尔之前,我是不识雕塑之美的。
走过连接前院和后院的过道,就来到了布德尔的工作室。这是一间被深褐色的古旧木质围绕的挑高空间,大块玻璃窗户给空间带来光线,窗明几净,透映着低垂的绿叶,但整体还是深沉且斑驳的。工作日这天,游客很少,站在布德尔的石膏半身像前,仿佛听见时间划过皮肤的声音。
那么轻盈,却是好多年转瞬即逝。

工作室完全保留了布德尔生前工作的模样,未完成的模型和雕刻工具散落在屋里各个角落,留给像我这样突兀的闯入者,一个窥视艺术品从起稿到完整成型的蛛丝马迹的契机。

工作室前后分布了两个精致小巧的花园,前院开阔,阳光满溢,俨然一副迎客的姿态;而后院枝繁叶茂,隐蔽悠长。两个花园绿树红墙,布德尔的青铜雕塑点缀其间,超高尺寸的雕像气势磅礴,充满张力,像是守护花园的骑士。雕像与花园相映成趣。



闯进一件以简驭繁的抽象艺术品:Centre Pompidou Atelier Brancusi

告别了布德尔,我觉得我仿佛能读懂一点雕塑的语言了,于是我想去罗丹的另一位助手——布朗库西的工作室瞧瞧。
如果说师承罗丹的布德尔继承了老师的传统张力和美感表达,那么因为艺术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的布朗库西,完全摒弃了古典的写实主义,坚持开启自己的美学理念——极简表达,用最简单的线条勾勒事物的本质。
位于蓬皮杜艺术中心广场北侧的这间布朗库西工作室并非原址,而是1977年蓬皮杜落成时,建筑师 Renzo Piano 根据布朗库西1916年-1941年,在巴黎十五区 Impasse Rousin 陆续租赁的五间工作室复制出来的,至于里面的作品、家具及创作工具,则是依照布朗库西遗嘱,捐赠给法国政府的。

威廉·肯特里奇把工作室作为艺术创作的方法论来利用,而布朗库西则把工作室本身,当作艺术品来打造。
布朗库西非常重视他的工作室,他认为工作室是一个具有创造力,有意识的空间。工作室里每件作品的位置,都由他亲自摆设,每卖出一件作品,就在原位置补上一件复制版本,甚至在布朗库西的遗嘱里,捐赠的条件之一就是完完整整地保留工作室原本的样子。布朗库西对空间的执着,让今天作为闯入者的我,能够完整窥视到艺术家真实的样子。

对于完整呈现工作室原本的样子,建筑师 Renzo Piano 交了一份圆满的答卷。

在雕塑家之余,布朗库西也是摄影师。出于对空间及物品摆放位置的执着,布朗库西用摄影来规划工作室空间,探索雕塑光影变化,也作为另一种解释「我的作品看上去应该像的样子」的手段。

闯进一间蒙马特女神的闺房:Musée Montmartre Atelier Suzanne Valadon


位于 Cortot 街12号的小洋楼,是女画家苏珊娜·瓦拉东(Suzanne Valadon)和她的儿子莫里斯·尤特里罗(Maurice Utrillo)及情夫曾居住生活的地方,现在被改建成了蒙马特博物馆。
年轻美貌的苏珊娜曾是许多画家的模特和情人,穿梭在雷诺阿,图卢兹·罗特列克和莫迪利亚尼等人笔下,被称作「蒙马特的缪斯女神」。

苏珊娜注定跟那些模特缪斯不一样,她并不甘于游荡在大师们身边做情人,摆弄姿态,她一直在观察大师们是怎样工作的,默默记下他们在闲聊时提及的艺术态度,并偷偷自学画画。后来苏珊娜遇上德加(Edgar Degas),德加欣赏苏珊娜的才华,甚至对她说「您跟我们是一类人」来鼓励她以画家的身份作画,不仅买下她的画作,并倾其所有教授她绘画技巧。

在一个晴朗的上午,我闯入了苏珊娜的画室,想要一窥蒙马特情人的生活,她的感性与她的纯真。


画室位于蒙马特博物馆顶楼。环顾四周,打开的颜料盒,未完成的草图散落在正对窗户的长桌上。


苏珊娜于1912年搬进这栋小洋楼,直至1926年,在这里度过了十四年时光。十九世纪的蒙马特声色犬马,歌舞升平,是艺术创作的肥沃土壤。黑猫夜总会(Le Chat Noir)连同罗特列克画下的那些海报,是那个时代巴黎的象征。但在苏珊娜和儿子莫里斯笔下,蒙马特高地永远是偏安一隅的小村庄,安静祥和。


不过令人唏嘘的是,作为模特和情人的苏珊娜不缺香艳话题,然而作为画家,确切的说是作为女画家却一直不温不火,甚至比不上儿子莫里斯的声望与名誉。海明威曾说过,有时候你毕生的写作,在下一代人那里不过就是几个字。或许在那个时代,女性总是逃不过成为附属的宿命吧。
撰稿 Cécile
摄影 Cécile
本文为©️西西的房间(ID:chambrececile)原创文章
禁止一切形式的盗用,如需转载至其他平台请先取得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