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总在前面等着你——写给邵雯欣姑娘

甜的总在前面等着你——写给邵雯欣姑娘

亲爱的雯欣：

你好吗。前日下午我们的对话，止于我的一条语音回复，此后，你就再也没有说甚么了——确定“你就再也没有说甚么了”，是在那晚的结束，我如着魔般一直在等，等你给出一个光明的回复。可事实上，我的一厢情愿，真是一厢情愿了。于此，我仍是放心不下，所以想着静下心来好好与你写一封信，理一理自己想要说的，也希望你能从一种失落中做好调整，能听我再说一点或许多余或许有那末一丝助益的心意。想来，昨日你还有英语听说考试，虽然下午半日有了空，但我以为你是应该稍微放松点，自去排遣一下内心的压抑——这或许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调整方式了。故而这封与你的信，从写在心里，直至写到纸上，已跨越了三日辰光。

那末，当你念读到此处时，能否在心里给我一点回应——你好吗。

说起来，我自己没参加过春考，彼时只有会考，简单得很，而况也不牵涉是否要考大学的问题，故而较之于你，算是很幸福了。不过现在“春考热”已是一种趋势，很多学子都有意于在这场考试中拼尽全力，能从苦海中稍微早点脱离，让已经很疲惫的身心可以就此缓过劲儿来——就这个层面来讲，所有参加春考的学子都一样，一样地努力，一样地面对考试，一样地等待或欢欣或悲伤的结果的到来。其实，我也早就说过，春考并不容易，三年前你的学长学姐之中，能越过春考龙门的，也只有十分之一。只是我也不想你们就此平添一份惧怖之情，毕竟年年情况不同，要看试卷难度，同时还要看个人实力和临场发挥等各种因素。就以往我对雯欣的了解来说，你从始至终是个努力的姑娘，虽然不能说非常聪明（不过较之于当年的我，业已殊胜许多了），但我以为努力了应该就会有好的报偿——所谓“天道酬勤”、“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古人诚不欺也。

当春考来临的那个周六上午，伴随着窗外湿哒哒的雨声，我的心里也颇有些紧张，不知你们会做到怎样的一张语文试卷，而你们又是否能够拿出比平日还要好的状态来作答——直到我第一时间得知了作文题后，才舒了一口气，这种难度较之于我们练过的一模二模卷的作文题，是简单了些，容易写出有些思想的文字来。可没想到考试结束后，就看见很多考生在网路上“吐槽”现代文阅读二，虽然不知出了甚么题目，总想着“吐槽”并不代表做得糟糕罢；可是接连着下午的数学和第二日的英语一考，有愈来愈多的考生在“吐槽”，甚至看出了失望和不满的情绪——我也在网路上听了一下这次考试的英语听力，对于这个男声，我觉得除了音色不像“听力”该有的清晰明亮之外，其他也没有甚么问题啊，而且美式英语讲得很地道，对于已经十多年不学英语的我而言，也还能听个八九不离十。当我在一遍遍自我安慰，告诉自己你们虽然这次考得未必顺意，“道路是曲折的”，但应该“前途是光明的”罢。

直到周日下午收到了你的消息，告诉我没考好。再想想那些“吐槽”，或许……真不是“吐槽”了。

你的悲伤通过那简短的文字，溢满了我的心怀。但我知道我不能以同样的悲伤来回应你，而是“条件反射”般地安慰你，希望这些言语能单纯地走进你的内心，让你可以好受一些。可直到最后，你就再也没有回复我了，我觉得那于我而言，可能是真正降临了悲伤。或许，你的不言是因为我认为的“努力了应该就会有好的报偿”并没有成真，又或许是因为我与你的安慰根本没有安慰你啊……一想到这里，我感到了愧怍与难过。但不知怎地，有另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忽然响起——她很像你的，又或许是我将之想作了你——她告诉我，一切并没有弄错，虽然现实不乐观，但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步步走下来的。嗯，细想之下，可不是如此么——虽然三门考试都出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事实上你一直在奋斗着，并未怠惰安歇；而没能考好并不是为了换得一个既成事实的分数，而是提醒我们复习中存在不少缺漏，许多也是能够补上的，至少也要尽力去进步的。虽说春考是件大事，可它大就大在较之于平日我们不痛不痒的双周考，它更能“催逼”着我们面对着“死里逃生”后的半年之后的第二次机会，一定要全力以赴，牢牢把握。比如雯欣觉得这次英语听力遭遇了滑铁卢，先不管那些客观因素（你也说“这种情况之前从来没发生过”，所以并不代表以后必将重演），我觉得接下来的半年就要多听些听力了，见缝插针地将其加入学习生活之中——以我彼时经验来说，良好的听力水平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甚至学有余力的话，尝试在网路上听一点BBC和VOA的东西，刚开始一定不适应的，不过只要坚持，久而久之，便能听懂个大概，至此再回过来听听高中英语听力，就会惊奇地发现语速语调之类的有如我们平日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了。

除了课业上要继续精进之外，雯欣的心态的确也亟待调控，因为临场心态把握不好，是容易吃大亏的——就这次英语考试来看，你已经尝到了苦果。当然，心态的调控也在平时，比如遇到难题时，被老师“嗔怪”时，双周考的考试时间不够时……每一次，你都要提醒自己“现在正是要把握自己的时候了”，而后逆水行舟，直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了——那结果，至多是难题未解，老师板着脸，双周考成绩不理想……这些都不要紧，因为我说过，其实唯有高考才是真正的考试，之前所有的所有只是练习而已——这点你也认同的罢。亲爱的雯欣，还有半年时间可供你好好试炼呢，半年时间，将这种不稳定的心态调整到它该有的节奏上，以似于“田忌赛马”这样“不甚完美”却极为高明的安排来面对高考挑战，同样能取得最后的成功，我相信你是能够做到的啊。

至于你一直以来难以放下的辜负父母之意，我也感同身受。因为如你这般年纪时，我在课业上已不知辜负他们多少回了。我内心的确感到歉疚，而他们则没有一点责怪我的意思，于是我便沉默着继续努力，再努力，直到今天。雯欣，你知道吗？就在你发消息给我的那晚，我打了电话给我母亲，问及我高中时代让她和父亲次次失望，他们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滋味呢？我母亲回答地十分简单——滋味嘛，总不可能是甜的，但她和我父亲都相信，甜的总在前面等着他们，也等着我。我念上了中文系，之前所有的滋味都是甜的了；我回母校执教，之前所有的滋味都是甜的了；我工作十二年来不好说有甚么成就，但是一直对得起良心，之前所有的滋味都是甜的了……雯欣，你知道吗？我母亲彼时只身一人在市区打工，晚上就住在潮湿冰冷的店里，三餐没有甚么好吃的，往往是豆腐拌饭，与父亲辛苦挣钱，以常供我数学和英语的高昂的补课费。面对我迟迟不能进步的成绩，我一想到他们，都快急疯了，可我还是告诉自己不能急，也不能疯，我只能在今天和明天继续努力，去偿还我的黯然的昨日。雯欣，你知道吗？直到打电话的那晚，我才真正明白，父母从来没有对我失望过，而我也幸好没有纠结于此，伤心徘徊，而是将之化作前进动力，早早赶去下一段人生路了！不管怎样，回望我磕磕绊绊的人生，真是“在曲折中前进”，“在前进中去往光明”了。所以，我彼时告诉你最好将内心的难过与父母沟通一下，听听他们的心里话——我想，那一定也是我母亲说的，是所有为人父母的心声——甜的总在前面等着他们，也等着你。而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解开内心所有的束缚，轻车快马奔向前方，奔向战场，奔向理想，奔向最后的好的报偿。

总之，亲爱的姑娘，我虽然知道春考于你而言是重要的，仅仅是考后两三日要调整自我，将心比心，是很不可能的。不过，你一定要清楚，这次考验委实带给你了很多收获，你须将自己的思绪、存在的问题、需要调整和改变之处，以及下面分阶段的努力目标一一厘清，而后毫不迟疑地逐一落实。这样一步步地走下去，就是好的。请你记得，真正的高考准备向你走来了，将剩下半年用好，将每一日都过好，甜的总在前面等着你。

是的，雯欣，甜的总在前面等着你。

祝平安喜乐 万事胜意

开开

2019年1月8日上午于怡文轩

附：雯欣姑娘的短简

春考走不掉是我之前就预料到的，毕竟我的数学实在太差了，可是我没想到英语真的和开开说的那样遭到了滑铁卢。不知道是收音机还是信号的问题，我的听力一点也不清楚，几乎不知道人家在讲什么，这种情况之前从来没发生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倒霉，虽然一直和自己说下面好好做，可我实在做不到保持良好的心态。下个学期我真的想把英语就这么放掉了，可是我大概是放不掉了。

其实春考走不走真的无所谓，虽然我小三门的确不咋地，但是我觉得还有半年时间我可以有很大进步空间。我就是觉得很辜负我爸妈，一方面是补课费用真的很大，一方面是我爸爸每天晚上接我回家，我妈每天早上爬起来为我烧饭，我付出的努力没回报就算了，可是我觉得我爸妈真的太不容易了。

不过我不希望让他们为我的忧愁而忧愁，我其实还是比较乐观的，我觉得自己能内化的烦恼便不必让他们担心了。幸好英语还有二考，所以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雯欣姑娘的回复：

开开，谢谢你写给我的信，我现在可是活力满满哟！其实上次我是想回你一些什么的，不过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今天看你的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之前和我爸的谈话。我之前调侃我爸，说他买股票投资哪个哪个就亏本，但是我爸回答我的是“只要你是一支好股就够了”，我相信我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