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春天的故事(1)
春节的一天,看似乱糟糟的厨房里母亲一边唱着山歌一边拾掇一堆可口的饭菜,父亲坐在后屋高高的铁桶炉前,往炉子里又加一根柴火,然后拾起左边柴堆里的一本新开读的小说,铁桶炉里面飘出一阵阵腊肠的香气。傍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就着小酒说说笑笑,吃过年夜饭就去门外放烟花。烟花放不出来,大家咯咯咯地笑上一会儿,正好聊以自嘲。
小寒刚过,距离2019年立春还有30天,看完了《四个春天》。这是一个关于春天的故事。
最近开始关照起“我”这件事,然后就发现要面对自己这件事情实在太难了。
还记得小时候,梦想着自己成为一个音乐家,但事实上,我却从来没有爱上过音乐。那时,人人都有一个伟大的梦想,每一个伟大理想的背后是一张张远望者的脸。有趣的是,这些坚定又茫然的脸庞还并非一种强迫式的灌输。
不过这些不同理想的人,最后都变成了同一种人。在星期一的早上,一环内的马路深红的一片,广播里的人们又一次满脸冷漠地挤在同一趟公交车上,频繁点刷的支付宝上的余额已经跌落到个位数,而8点钟的闹钟响了3次。当你想到这些,再看看自己还在被窝里的这个事实,就会再也难以安睡。这种焦虑会追着你赶上地铁门关闭的最后10秒,挤进这个不断重复的一天。什么春夏秋冬,那是只有在朋友圈才会出现的名词。
在社会这个巨大的机器内部,每个人都是一个零件,你可能会被为重用或者替换,无非一次重复着,直到生命的尽头。循着这条线索思考下去,就会越来越接近“虚无主义者”的行列。
虚无主义者认为,人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要说75公斤的肉身往前一站到底有没有意义,我也不敢妄下论断,只敢简单聊聊基于社会的人。2013年宁浩拍了一部《无人区》,也探讨了一下人性。最能代表社会属性的律师和几个乡野大老粗之间的故事,有一点蒸汽朋克的味道,实则是一出妥妥的荒诞现实主义戏剧。在一个最接近原始的地方,只要人被金钱、物质、欲望所绑架,也会变得无比狰狞。
更可怕的是,这些欲望每一个都是无底深渊,世界上有多少人跳进去万劫不复。正如《西部世界》里的所有人(包括机器人)向往的终极乐园,在历经千难万险到达的彼岸,也不过是一种幻象而已。
大概,《四个春天》让人感动之处在于它跟社会没什么关系吧。
那是一种更接近于面对自己的过程。
片子里有一个很美的镜头。夜里昏黄的光照着两间屋子,画面左边父亲正在电脑前听着时下很流行的音乐,画面右边母亲在另一个房间里埋头踩着缝纫机,而镜头外的饭叔自己,也在专心做着自己的事。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面对着自己,凝视着自己。
再看片里的另一个人,姐姐的镜头不多,但却是最令人唏嘘的。翻出了饭叔早年的豆瓣日记,才知道年轻时的姐姐作为家里的老大很早就做上了公司的高层,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不忘给独山的老父亲买一台DV,帮父亲完成摄影梦。为数不多的镜头里,她也一天大大咧咧笑盈盈的,这样的人在大众的眼里应该算是事业和家庭“双丰收”吧。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故,远走他乡的游子最终回到故土,却变成了一个小土丘。然而,更令人揪心的是,这次不是剧情需要,而是赤裸裸的现实,不能撤销删除。
现实比电影残酷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