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小说《天幕》7、讨论
分局长办公室里,大人物们已经到场。市长张然,市长秘书王源生,分局长胡成,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局局长马旭辉,还有市局政委冯亮。 陆严和张良建他们一到,分局长胡成似乎很不高兴,想就他们的迟到教训一番,但市局长马旭辉用他的宽宏大量压住了胡成。说道:“迟到这点小事就别扯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政委来说今天会议的主题。” 市长亲自到场,大家都觉得此案非比寻常。 市局政委冯亮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然后說道:“关于恒业大厦起火致董事长聂香被烧死一案,社会影响甚大,现在社会上网络上谣言四起。有利益纠葛说,有官商勾结说,还有很多很多荒唐的各种说法。可以这么说,聂香被烧死一案已经不再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成了一个整个社会都在关注和讨论的热点。市委要求我们尽快破案,让谣言停止,还社会一个清白。” 政委冯亮刚说完,分局长胡成就接着说:往大了说,这个案子能否尽快完满的破案,直接关乎到我们公安系统的声誉和我们成江市的形象。” “张良建,说说这个案子现在的进展。”市局长马旭辉直接点张良建的名。 “因为是火灾,现场很混乱,查证什么的都很难。但是,从目前大家所得知的情况来看,这不是一件意外火灾导致人身死亡的事件。第一,据当值保安和消防部门证实,火灾发生之初,火势很小的时候,保安就很快报了火警,消防官兵也很快就到了现场,但保安和消防员却没有发现火灾现场有人呼救和火灾现场有生命的迹象。第二,恒业地产总经理王先强在火灾发生前半小时进入恒业大厦,又在火灾发生前十几分钟离开大厦,这难道是巧合吗?”张良建说。 “我在现场找到了一些没被火烧过的东西,看能不能有些帮助。”陆严说着拿出他从卫生间里找到的那些东西。“我从卫生间里找到了这些东西,安眠药,头发和手机。头发我已经交给了生物技术部门做DNA检测,检测结果等会会和尸体检验报告一起出来,手机被泡了水,但这安眠药怎么回事?我在想火灾发生时聂香之所以没呼救,是不是因为吃了过多的安眠药?” “有这个可能。”胡成说。 大家议论纷纷,有认为聂香吃了太多安眠药的,有说其他各种可能的等等。 “聂香吃了安眠药是有可能,但是是她自己吃还是别人喂她的就很难说了。”张良建说。 “我还在现场发现了一个情况,电的问题。恒业地产没装修好多久,因为整栋大楼还没有完全交付使用,所以一些电器设备也没装备齐全,进户电表下面的那个漏电保护器就是其一。”陆严说,“因为电表下面没有装备那个漏电保护器,所以装修队来装修时在恒业公司的电表下面装了一把两P的普通刀闸。勘察现场的时候我发现,进户配电箱里的漏电保护器在如此大火的情况下竟然没有脱扣跳闸,我觉得这个情况不合理,于是找到了电缆井道里的电表箱,发现恒业的电表下面竟然装的是一个普通的刀闸,而且刀闸正处于分闸状态。” “这就更能证明了我们的推断。”张良建说,“电路引起的意外火灾已经没有可能性,火灾发生前电就已经被人断掉了。” “对,肯定是这样。”胡成说。 这时,杨笔和刘新满从外面推门进来。 “尸体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刘新满说。“窒息死亡,但不是烟尘窒息,是被人用左手掐住气管窒息而亡。另外,死者胃里的物质检测出了大剂量的氯吡啶和甲基哌素,死者死前吃过安眠药。然后,经过DNA检测,马桶里面的毛发就是死者的毛发。死者气管里非常干净,没有任何烟尘吸入,这可以证明火灾发生前人就已经死亡。死亡时间在昨夜11点到今天凌晨2点左右。” 大家争分传阅尸体检验报告。 “调出我们设在恒业大门的摄像头看看。”市局长马旭辉说。 视频出现在了投影仪上::那是傍晚八点,聂香的车缓缓驶入恒业大楼院子的大门。 大门灯光充足,加之聂香的车窗是透明的,所以当她的车经过大门时,摄像头完全展示了她车内的情况----车是她自己开的,副驾驶座上有两本杂志,后座上丢着一件白色的外套。 聂香进去之后,视频影像里再没有人进入恒业大厦,直到凌晨一点时王先强进入,十五分钟后王先强又出来,再之后就是火灾发生。 大家看完视频,马旭辉说道:“大楼内的视频也一并调出来看看,还有电梯里的。” “整栋恒业大厦的监控系统在案发的当天下午全部瘫痪,具体情况连工程师也说不清楚,只是含糊其词的说什么被网络屏蔽了。”张良建说。 “死者的所有通信记录?” “死者在被杀前的三个小时没有任何通信记录,死亡当天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她老公的,我们已经从她老公那里确认,那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电话。” “这样吧,给你们十天时间,够不够?”马旭辉问陆严。 陆严还没有回答,胡成就答道:“够了够了。”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撞死王先强的肇事车找到了没有。”陆严说。 “我觉得,王先强被车撞死是另外一回事。”张良建说。 “另外一回事!”陆严感到惊讶,以前的张良建可不会这么轻率的给任何案件下定论。 “依我看,王先强被车撞死只是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而已。”张良建说。 “我赞成小张的说法。”马旭辉说。 “我也觉得王先强被撞死只是普通车祸。所以,我们分析案件就要这样,避轻就重。不能纠结于一些没价值的旁枝末节,这样才能将全部精力放在重要的线索上。”胡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又拍了马旭辉的马屁,说完看向市长张然,大家也跟着看向了张然。 市长张然四十出头,精神饱满,面目冷峻,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看到大家都看自己,他站了起来,说道:“我只有一句话:尽快破案。” “绝对没问题。”张良建应道。 这是陆严第二次见市长张然,他觉得这个张然和去年奠基仪式上的那个张然判若两人。 陆严看着张良建,表情复杂。他第一次感觉到张良建和自己的默契正在被打破,感觉张良建变了。以前他们一起分析案情,张良建作为他的同事和下属,更多是以他的意见为主,而这次张良建却是反客为主,笃定,自信,完全以自己的想法为主,不仅不接受他江宏的一丁点意见,而且还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他知道张良建喜争强好胜,这几年跟在他后面做事,虽说两人友谊深厚,但他知道张良建心里有憋屈。这次领导更侧重张良建,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让张良建施展才华,大放异彩,他真的愿意。可是,这个案子不能这么草率定夺,不能! 次日,张良建负责恒业集团内部关于董事长聂香和总经理王先强之间关系的调查,陆严负责聂香家人以及亲朋好友的调查。中午一点时,陆严来到聂香家。聂香的丈夫丁晨是市慈善总会主席,市政协委员。虽然悲痛欲绝,但却很配合陆严的调查,这让陆严意外万分。丁晨在书房里接见了陆严。 “真的很抱歉,职责所在,请你凉解!”陆严说道。 “你不用抱歉,我虽然痛苦,但我会积极协助你们调查。我这不是帮你们,而是帮我自己,我也希望你们尽快抓到凶手,以告慰我老婆的在天之灵。有什么事你问吧。”丁晨说。 “你们家有没有和你们有利益纠葛或者说情感纠葛的仇人?”陆严说。 “没有,我老婆在生活中温和善良,和亲戚朋友连脸红都没闹过,更别说仇恨了!当然,她是生意场上的人,在社会上和人有个敌对和竞争是正常事。但,她生意场上的那些事儿她从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丁晨说。 “你觉得你老婆和她的得力助手王先强之间的关系好吗?”陆严问。 说到王先强,丁晨的脸色突然一紧。 “王先强……来公司已经好几年,我老婆刚创办公司的时候就来了。后来公司上市,他也成了这个公司除了我老婆外最大的股东。可以这么说,是王先强帮助我老婆把这个公司做大的。”丁晨说。 “你对王先强的印象如何?”陆严问。 丁晨沉默了一会儿,说: “他…………很有能力。” “仅此而已?”陆严问。 丁晨眼睛看向陆严身后的窗户答道:“仅此而已。” “那个电视遥台的主持人刘小芸,你认识吧?” “认识啊。” “她和你老婆关系很好吧?” “她……她们两个是闺蜜。”丁晨有点不自在。 “三天前她出国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老婆告诉我的。” “你老婆被害的那天,她秘书说她三点就离开了公司。你知不知道那天离开公司后与被杀前的那几个小时她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陆严问。 “是的,那天她回来得很早,而且回家后就说困,然后就上床睡觉。但没睡多久又爬起来,说公司有急事找她,于是我就随便做了个晚饭,吃完饭后她就急急忙忙的开车出去了,直到晚上十点才打电话来跟我说今晚她要加班,还说如果夜太深就不回家睡觉了。谁知道…………” “她的秘书说她经常会因为加班太夜就直接在公司里过夜,这是不是真的?”陆严问。 “这是真的,她经常这样。” “那她被杀的那天,知道她在公司里过夜的,会有哪些人?”陆严问。 “其他我不清楚了,但她公司里的人肯定都知道。”丁晨说。 “你老婆吃饭后去公司,是几点从家里出发?”陆严说。 “七点半从家里出发的。” 丁晨说着哽咽了起来。抬起左手向沙发后的纸盒伸去,拿出纸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又将纸丢进垃圾桶。 陆严发现丁晨和自己一样是个左撇子,顿时更是拉近了对他的同情心。于是没再问关于案子的任何话,而是抬头向丁晨身后的书架看去。书架上的书各种各样,有文艺类,社科类,还有《TCP/IP》以及《UniXNetWO》等计算机网络编程类的工具书。 “丁先生也喜欢软件编程?”陆严想改变话题,缓解一下压抑的沉重氛围。 “没有了,只是……这是我老婆的书。”丁晨说着站了起来,“这些我不懂的。您稍等一下,我去下卫生间。” 丁晨去卫生间后,陆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书房外的客厅走去。客厅不大,但很舒适。简单墙画的背景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陆严走近一看,索尼牌液晶电视,聂香车后备箱里的那遥控器想必就是这台电视的遥控器。看到这,陆严才突然想起,他本来是要把遥控器带来给丁晨的,但出门时忘了。 丁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神色很差,陆严觉得已没什么可问,便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