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的摄影观——摄影笔记
人多大程度上能够相信从图像中看到的世界?
并不存在绝对的客观,摄影天生极致的摹写现实的功能让它天生带有“可信”的欺骗性,摄影可以通过截取现实来掩盖真实,也因此摄影更多的变成了意识形态的宣传工具,大众也理所应当的相信摄影所呈现的世界。“摄影那超流动的凝视使观看者感到惬意,创造一种虚假的无所不在之感,一种欺骗性的见多识广。”“相机在美化世界方面所扮演的角色是如此成功,使得照片而非世界变成了美的标准。”(苏珊桑塔格《论摄影》)
“摄影在需要弄虚作假时才使用技巧”同样是罗兰巴特的洞见,“驯化摄影的两种方式,一种是把摄影变成艺术,”其实这里罗兰巴特更多指的是美术,甚至可以理解为绘画的替代物。“另一种是普及摄影,这样摄影就会变得规矩,变得合群,变得平凡。”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时刻,能够完全把握照片将要呈现出的样子,照片可以传达摄影师的观念,如果他足够敏感,甚至在按下快门之前,他已经在头脑中预先形成了照片的样子。他“引用”(约翰伯格语)了事物的外观来表达自己的观念。照片是对世界的一种解释。就像许知远的成见说“每个人都是带着成见看待世界的,如果你不带成见,那你根本就对这个世界没有看待方式。”
真正的摄影师,要把景观社会还原为个人世界。
“摄影暗示,如果我们按照摄影所记录的世界来接受世界,则我们就理解世界,但这恰恰是理解的反面,因为理解始于不把表面的世界当做世界来接受。”(选自苏珊桑塔格《论摄影》)
“本雅明曾写道:“我们生活在其中的紧急状态,不是例外,而是常规。我们必须建立与这一观点相一致的历史概念。” 在这样一种历史概念里,我们必须认识到,每一次简化,每一个标签,都只服务于那些行使权力者的利益;他们的权力越扩张,也就越需要简化。而与之相反的是,对多样性、差异性和复杂性的接受和认可则在当下和长久的未来都服务于那些在底层受苦,或与这种看不到的权力做斗争的人”(选自约翰伯格《理解一张照片:约翰伯格论摄影》)。当前国内摄影深陷于一种人道主义的泥沼中,人道主义变成一种简化,“成了雄心勃勃的专业摄影师们的主导意识形态——取代了形式主义者为他们追求的美所做的辩护——其背后的理由恰恰是人道主义掩饰了摄影企业骨子里对真实性和美的看法的混乱状况。”(苏珊桑塔格《论摄影》)。“在《人类一家》 这个曾经最负盛名的摄影展览 ,来自世界各地的照片得到了集中的展示,而它们好像构造了一本世界大家庭的家庭相册似的。斯泰肯的洞察绝对正确:私人用途的照片可以因它们的公共使用而成为范例。但不幸的是,他走了一个捷径——将仍然存在着阶级隔离的世界当作一家人。这不可避免地让整个展览,当然不是其中的每一张照片,显得过于煽情而洋洋自得。真相是,此次展出的大部分照片所拍的都是人们在受苦的场景,而这些苦难中的大多数又都是人为造成的。”(约翰伯格《理解一张照片:约翰伯格论摄影》)
人道主义摄影之所以是危险的,正是因为一厢情愿的人文关怀并不能揭示事情的真相,在自己身处安全的情况下,仅仅产生一丝怜悯而并无实际作用,就像一个典型的美国人在电视新闻上看到非洲流浪的难民,惊讶地说:“这太可怕了”,然后关掉电视,继续享用他的晚餐。单纯的社会学,人类学式的摄影已经很大程度上变成了古典式的摄影,它的弊端也在逐渐显现。
“弗兰克在申请古根海姆基金时提到:“我所设想的项目是随着进行而逐渐成形,本质上具有弹性。”多萝西娅·兰格也同样相信“提前知道你正在寻找的画面意味着你只能拍摄先入为主的画面,这具有很大限制”。在她看来,摄影师可以在“完全无计划”的状态下工作,只是据其“本能反应”进行拍摄。遵循兰格的教导,我试图开放一切可能性,“就像一块未经曝光的感光材料”(选自杰夫戴尔《此刻》)。
看待另一种文化,重点不是理解和我们相同的部分,而是与我们不同的部分,甚至是难以理解的部分。深入欧洲,不是绘画式的,也不是单纯的人道主义式的,而是直观的,本能的,开放的,同时是反思性的,文学式的(比较文学式的)拍摄,呈现文化差异与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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