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时刻让你觉得“只有女性才能理解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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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又一次,她从潮水中苏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孩子的脸,肉嘟嘟的脸上横着一道口水;红润的嘴巴半张着,露出雪亮的奶牙;小手放在她的乳房上,腿搭在她的肚皮上,睡得很香。
望着稚嫩的小身体,脑海里浮现出丈夫的身影。有一点模糊,但无疑是丈夫。她按住孩子的手,向乳房深处压迫,然后闭上眼睛,回忆丈夫的手。
那是一双粗壮有力的手。那双手每次都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感到的是疼痛,但是现在,回忆里只剩下舒爽。想象的舒爽。
还有两天,距离丈夫外出就满八个月了。回头想想,八个月前还在下雪,儿子还站不稳,现在,天气热得让人恶心,儿子也会走了。
大半年了,她有些想念那双手,想念被他紧紧抓住,挤压的感觉。想念他的身体,特别是那里……
她不是性欲旺盛的女人。从来不是。严格来说,他在的时候,她对那方面并不热情。分别的前夜,他留给她的是一场和过去一样平淡无奇的碰撞。如果说有什么难以忘怀的,值得铭记和回忆的细节,可能就是在做到一半时,儿子的眼睛睁开了。于是,在刚刚有点感觉之后,她变凉了。清澈的眼睛注视着她,让她无法继续迎合,而丈夫的紧追不舍,又让她无法中止。实际上他也看到儿子醒了,于是以更快的速度进攻,潦草地结束了战斗。
她还是凉的。屁股,乳房,脚板,都是凉的。唯一热的地方,在被滚热的粘液填充之后,只是稍稍有一点感觉。然而,儿子的哭闹声很快把那点感觉冲跑了。他睡了。她哄好孩子——大概是一刻钟,甚至更久,也睡了。
夜深梦浅,她没有怀念。直到两个月后,或者更久一些,与他通完电话之后,她开始对沉入湖底的欲望有所想念。
起初是淡淡的烟絮,嗅一嗅就够了,渐渐地,掺了水,变重了。尤其是最近几周,每次和他通完电话,心里都湿漉漉的,急需要拿些东西来擦拭。随便什么,哪怕是抹布。
来自身体的渴望,被水浸泡得膨胀,浮上了水面。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份被压住的冲动越发浓烈了。
她放开孩子的手,翻了个身。乳房向另一旁坠落。她把手放上去,按住它们,往背部挤压。力量越来越大,来自身体内部的热量越来越浑厚。腿不由自主地紧紧闭合,纠缠;呼吸开始加重,肚皮轻颤…… 许久。
耳畔传来孩子的动静。回过头,小家伙睁开了眼睛。乌溜溜的黑眼睛,静静望着她。
她停下动作,坐起来,背身迅速穿上了胸罩。有那么一点尴尬,不过,转瞬消逝在了黎明的曙光里。 2. 这是入伏以来最热的一天,主持天气预报的小姐说,最高气温将会达到37.5度。这是不让人出门的节奏,痛苦的是,她必须出趟门。
明天是周一,上课的日子,她必须把女儿从母亲家接回来。女儿五岁了,读幼儿园中班,每个周末都会被送到母亲那里照看,以缓解她的负担。
自从二宝贝会走路了,她最害怕的就是过周末。同时照看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是一件让人崩溃的事。
她没有婆婆。丈夫的母亲在她进门之前就去世了。听人说那是个心善能干的女人,特别喜欢孩子,可惜死得早。记得生女儿那年,她做梦都希望婆婆能死而复生。如果她还活着,至少能为她搭把手,让她喘口气。生孩子是一时之痛,带孩子却是日久之苦。不能睡一个囫囵觉,不能生病感冒,不能随心所欲外出,更无法工作社交,对于三十来岁的女人来说,简直就像坐牢一般煎熬。
本以为熬几年,把女儿送到幼儿园就好了,结果又怀上了二胎。本来她想打掉,过几年再要,但丈夫不同意。经不住软磨硬泡,还是要了。
她不是强势的人,也不是聪明有主见的女人,从来不是。如果非要用一样东西来比喻,她就像一只温驯的兔子。她这一生所有重大的决定,辍学,恋爱,结婚,都是不同程度的顺从和妥协的结果。
之所以她很容易放弃立场,转而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是因为她害怕对立,害怕失去。她没有漂亮的脸蛋,亦无才华,更无背景,她是站在人堆里很容易被无视的那类女人。很早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骄傲的资本,很早就为人生设定了按部就班的轨道:结婚,生子,过日子。
她接受生活所赐予的一切,而不贪婪。隐而不发,为她的眼眸涂上了黯淡的色彩。她正在熟悉这种色彩。如果哪天照镜子时,发现眼神里放射出明亮的光芒,她会感到诧异。甚至,如果她不是因为孩子的可爱而产生兴高采烈的举动,她会被自己吓到。
绝没有夸张的成分。假如你有跟她交谈过,你会发现,她是个温柔而矜持的少妇,在她柔软的面颊上,依然映透着少女的羞涩感。
有一种与生俱来,深入骨髓的东西,岁月也无能为力。
3. 母亲的村庄,与她的村庄隔着一座小镇。村口有一条蜿蜒的河,横着一座狭窄的,长长的浮桥。
每次过桥,她都会想起以前上学的情景。学校在河对岸,她每天背着书包从桥上走。到了周末,她也喜欢去桥上玩,那里有很多钓鱼的人。那时候父亲还健在,是个远近闻名的老钓手,很多小伙子跟他请教钓鱼的技巧。有一个少年,跟别人不一样,不言不语,只是握着鱼竿,站在父亲身后静静观看。
少年和她在同一所中学,两人的教室隔着一面墙壁。面相清秀,穿得也干净,鞋子永远是白色,白雪的白。
每次见到他,她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过了很久,她明白了那是什么。
每次去桥上,如果发现有他的身影,她就会跑回家重新照照镜子,检视一下衣服,还有鞋子。她也买了一双白鞋子,白雪的白,走路很小心,像猫一样轻。
她会站在远处,悄悄偷瞄他。她喜欢他的安静,也可怜他钓了一天一无所获的沮丧模样。有一回,一条大鱼终于上钩了,很大的鱼,吸引了所有人。他兴奋地站起来收鱼竿,结果鱼跑了。有人扼腕叹息,更多的人发出尖锐的笑声。他的脸很红,神情更沮丧。
他收拾渔具,准备走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从父亲桶里抓起一条鱼,放进了他的桶里。他愣愣地看着她,她转身跑了。 跑了好久。
少年再也没有钓过鱼。不过,还会出现在桥上。
那是过了不久,早上去上学,踏上浮桥后,她停住了。长长的浮桥对面,少年倚着摩托车,在抽烟。
第一次知道他会抽烟。印象中,抽烟喝酒的男生,不是好学生。奇怪的是,她不仅没有反感,反而觉得他抽烟的样子别有味道。
她重新迈出步伐,走得摇摇晃晃。离他越近,她的心就跳的越快。经过他时,她埋着头,用头发把脸遮住,眼睛的余光穿过发线,他扔掉香烟,跨上了摩托。
她加快脚步,还是被拦住了。
“上来,我送你。”
“不用,谢谢。”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完继续走。他在后面跟着,跟了好久。
她上去了。落座那一刻,她有一种被捞起的感觉。她想起了那条鱼——逃跑的那条,还是她送他的那条,她不知道,总之,她变成了一条梦游的鱼。
梦游了好久,他先她离开了学校。听说他捅了人,一个和他母亲偷情的人。沸沸扬扬的流言,传了很久。
她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操场边,他叼着烟,把一张明信片交给她。明信片后面,祝她生日快乐。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的明信片,面红耳热了好长时间。
她不知道他是坐牢了还是逃亡了,总之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再也没有见过他。他留给她的是无尽的想念,还有期待。
结婚前夜,她在日记本里写道:“我会做一名好妻子。”她把那张发黄的卡片,和她此生收到的最难忘的祝福,烧掉了。 4. 十二岁的侄子骑着电动车把女儿送到了镇上。小男孩光着膀子,被太阳晒得像个黑球。
“姑姑,过几天我去广州,下周就不能接小妹了。”
“你跟谁去?”
“细饼和他妈妈。”
“喔。坐火车去吗?”
“嗯!”
“那你一定要听话呀!”
“我知道。”
“奶奶怎么样?”
“挺好。”小黑球挠了挠头发,“姑姑,给我10块钱行吗?”
“买什么?我给你买。”
“我想吃西瓜,你给我钱,我自己买,太热了。”
她放下儿子,从兜里摸出二十元钞票,“给我送两块零钱回来,我要坐公交。”
“我有两块。”侄子从裤兜里掏出两枚钢镚儿,放下就要走。
“别去上网呀!等下我会给奶奶打电话!”
“知道啦!”
小家伙跳上电动车,一溜烟儿没影了。他绝对不是去买西瓜,她有点后悔给他钱。
哥嫂在广州做事,每年暑假都会把侄子接过去待一段日子。丈夫和公公也在广州,干装修工。她也想过去待两天,透透气,但丈夫住的是集体宿舍,去了不方便安排。又考虑天气太热,决定再忍忍。
每隔几天,她和丈夫就会来一次视频通话,两人之间话不多,每回说不上几句就让给了孩子。其实她心里有很多话,可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有一些私密的想法,更不好意思说出口。
实际上,她很想问问,这八个月他是怎么解决那方面的。作为一个正值壮年的正常男人,这么久不碰女人,该有多煎熬?可是在通话中,她并未感受到他的想念。他面对孩子和面对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甚至,她有时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生育机器,一个为他照看孩子的保姆。包括他每月给她转一笔生活费,就像是发工资。
这种感觉,随着分别的日子越来越长,通话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变得越来越真。 想想未来,等两个娃娃陆续读书了,她还是得留在家里,哪怕去工作,也只能干一些杂活儿。等到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她也走完了女人最好的时光。她会成为黄脸婆,做着低微的工作,日复一日。
想到这些,胸腔就像填了泥浆,异常憋闷。无论情愿还是被迫,她已经不是为自己而活了。为了两个孩子,她需要的不是觉醒,而是麻木。是的,她已经坐上了一辆没有门的车,路过再好的风景也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也只有看一眼。 5. 电瓶车寄放在公路旁边的商店门口,取车时,老板娘让她进去坐一下,吃块西瓜。
“来得正好呀,这么大的西瓜,我和孩子哪里吃得了!”
女人比她大几岁,长得粗壮,嗓门也亮,待人非常热情。女人的儿子跟她女儿差不多大,挺着圆圆的肚皮,一边打嗝一边玩手机游戏。
西瓜已经吃了一半,女人把剩下的一半全部切好,分给她和两个孩子。她接住西瓜,说谢谢,也让孩子们道谢。
“你真是有福气!”女人拍着大腿肚子道,“娃娃多乖呀!”
“你也有福气。”
“哼哼!”女人鼻孔里出气,又拍了把大腿,“你还能出门溜溜,我这是哪儿也去不了!一天到晚也离不了门,熬得慌!”
“你让大哥看会儿嘛。”
“想都别想!撒尿的功夫他都要跑出去!你要是想上个街,哼,他能找一火车借口让你去不了!”
她软软一笑,笑容稍纵即逝。回想丈夫在家的时候也是如此,他能随时去任何地方,而她,假如想去哪里玩一下,他会问出个一二三来,并且总以孩子为借口,让她即便出了门也不安心。
“你老公去了多久了?”女人问。
“过了年走的。”
“没回来看看呀?”
“太忙了。”
“啧啧!”女人狡黠地翻下眼睛,放下脖子来,“你就不想吗?”
她明白什么意思,脸一下子热了。她低着脸,笑了笑,没说话。
“这有啥呀,正常嘛!”女人拍打着大腿,雪白的大腿,“这么久,你也真能熬!”
“出了伏再去看他。”她的声音很小。
“你们应该合计合计,老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男人离了家,那就是脱缰的马,你看看网上,乱七八糟的事情真让人难受!”
“我就想带好孩子,他只要想着娃娃就行。” “你也是看得明白。”
她不想坐了,再多说一会儿,恐怕会更难受。给孩子们擦擦嘴,起身和女人告别。
“以后没事过来玩,又不远,你在家不也待着嘛!”
“嗯。”
“过两天不热了,咱们一块儿逛街去!” “好呀!”
她把小的放在前面,大的放在后面,拧动钥匙离开了商店。
下了公路,离家还有两里地。通往村庄的是一条坑洼不平的水泥路,路面上铺着一层土,汽车一过灰尘滚滚。
她恨开快车的司机。恨炎热而令人窒息的天气。
6. 吃过饭,两个孩子玩闹一阵,陆续睡了。她还不想睡,沙发上看会儿电视,没有好节目。
关掉电视,走到窗台发了阵呆。外面很黑,没有一丝亮光。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是热风,深呼吸一口,又关上了。
重新回到沙发,躺下来,拿起手机,打开了某款社交软件。页面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一个两周前来给她维修过空调的年轻男子。
“想你了……”
这是两个小时前收到的,她故意没有点开。那时候她正忙着给儿子喂饭,没空聊天。
说起两周前的见面,她对男子拥有很深的印象。他长得还可以,第一眼就让她想起了那位清秀的少年——脚上也穿着一双干净的白鞋子。年轻人干活很细致,专注认真,说话也有礼貌,爱笑。
为了以后方便联系,加了好友。空调没再出问题,就一直没有聊天。昨天夜里,她发布了一条失眠的动态,不久,收到了他的消息。
他说分手好久了,很寂寞;想找个朋友,可以上床的那种……
她想立刻把他拉黑的,但是他又接着说,“知道你有家庭,我这样做不对,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和我一样寂寞。”
“怎么不去找个女朋友?你这条件多好。”她想劝说他。
“没遇到合适的。”
“总会有的,慢慢去找。”
“我知道,可是现在忍不住了。”
她哑然失笑。
“我又老又丑,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那天一见到你,我就起反应了,你的笑容很美,你的身体让我忍不住幻想……”
这话说得她心旌摇曳,脖颈发麻,这种赤裸裸的表白居然让她面红耳跳。
“你别再说了,真难堪。”
“我没撒谎,说的都是真实感觉,做人何必那么累!”
“我要睡觉了!”
她关掉了微信。但是不久又来了消息。
“我不会勉强你,等你想要的时候,忍不住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我。我不会影响你的生活,更不会伤害你。如果你愿意,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她没再回复,但也没有删除或是拉黑他。她变得很慌乱,脑海里不停地浮闪年轻人的脸庞,好久才入睡。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一双白鞋子,一张叼着香烟的稚嫩的脸,还有她穿过长长的浮桥,坐在摩托车上风驰电掣……
现在,她读完了消息,并翻阅一遍昨晚的聊天记录,感到热。由内而外的热。
盯着手机屏幕,那三个字像是猫的爪子,不断地在她的心脏上抓挠。她想把他拉黑。她这么做了。放下手机,再一次打开电视。
某省发生了滑坡,某国发射了导弹,某评委转了身,某明星出了轨,还有,某位光鲜靓丽的女主角,潇洒地甩了男人……
她看得垂涎欲滴,昏昏欲睡。
不早了,应该睡觉的,可是在眯了片刻之后,昏睡的神经又苏醒了。
她摸到手机,给丈夫发了条信息。好久都没有回信。
他在做什么?睡觉,喝闷酒,还是在打牌?
还不到十点。她记得他在家的时候,除非他想要她的时候,从来不会这么早入睡。 她愿意相信他是因为疲惫而早早入睡了。不过,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画面,却是丈夫与人觥筹交错,吞云吐雾的画面。
她点开了黑名单,把年轻人的账号恢复了原来的关系。
她发了三个字,“想什么……”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手机响了。屏幕上是他的回信,“想要你……”
一瞬间,身体的某个部位出现了反应,一股猛烈的,细腻的,欲罢不能的反应。
更热了。额头,腋窝,大腿根部,都在往外释放着热量,源源不绝的热量。
“怎么要……”
“脱下衣服,把腿打开……”
肚皮收缩了一下,紧接着,她感觉下面湿润了。
“别说了……”
“别违背你的心,按我说的做——”
她在颤抖。由内而外的颤抖。脑海里全是肉体交合的画面——来自于过去的经历,以及秘密网站的镜头。
是的,在她无法忍受的时候看过那些录像。她疯狂地自慰过。不过,那些最刺激的画面,也没有此刻收到的文字让她的欲望更加高涨。手机另一端是一个生龙活虎的男子,他的面容,他的身体都那么清晰地晃动在眼前。她无法抗拒,无法控制身体。
她的一只手,轻轻地,缓缓地,朝两腿深处摸去,那里像八月的天气一样闷热,潮湿。
“脱下来,身体放松……闭上眼,想象我的舌头……柔软火热的舌头,亲吻你的腿,屁股,私处……”
她照做了。不仅是想象,她的手还揉搓着柔软的水草地,并向凸起的部位,轻柔地挤压,滑动。
他发来了更多指示,还有勃起的下体的自拍。看完这些,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揉搓水草地的手,也更加快速而激烈。
她发出了呻吟,黏糊的液体涌出来,像决堤的洪水。
朦胧若梦的视线里,她看到一条奄奄一息的鱼,被潮水淹没了身体。她在游。游啊游,没有头…… 7. 八点钟,女儿被幼儿园的校车接走了。接下来一直到下午五点,时间都是她和二宝贝的。
两人在大伯家的池塘边溜达了一阵。大娘在收拾菜园,她帮着拔了会儿草。
和公公不同,大伯是个正宗的农民,家里种了很多地,一年四季都跟庄稼打交道。大娘说,她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三百里远的省城。
“姑娘要带我去旅游,哪里走得开呀,你看这些菜,两天不拾掇就荒了。”
菜园不小,种了很多种菜,两口子根本吃不完。大娘有两个姑娘和一个儿子,都在县城安了家,这些菜基本是为他们种的。 她家也有个小菜园,种了一点生菜,豆角和辣椒。这几种菜基本不用侍弄,比较适合她。
“你婆婆比我还会种哩!西瓜怎么掐秧,黄瓜怎么起架,都是她教的。你看那块地,以前都是你们家的菜地,她一走就没人管了,荒了。唉,这家里呀要是没个女人就不是家啦!”
所以女人就要链在家里,养花种草拖地板,洗衣做饭哄孩子,是吗?她只是笑笑,没说话。继续拔了会儿草。
挨到一行茄子,她顿住了,目光落在一根又粗又直的茄子上,脑海瞬间闪过昨晚收到的年轻男子的下体照片——饱满而坚硬,浑黑而泛光,透着一股蓬勃的,饥渴的力量。
她在流汗。汗珠从面颊渗出来,往下淌,经过脖子,滑入胸膛。下面,被大腿环抱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
“你咋了?”
大娘的声音打断了她。抬起头,女人歪着脸,奇怪地望着她。
“没事……”
她有些慌张地,迅速地站了起来。池塘边,儿子在追打一群鸭子,她呼喊一声,跑出了菜园。 8. 晌午,她去院子晾衣服,听见邻家大妈气冲冲地打电话。两家隔着一米高的篱笆墙,挂掉电话,女人向她抱怨空调售后服务实在太差,一大早就报修了,现在还没过来。
“我倒不打紧,娃娃可受罪了!”
大妈的孙女跟她家二宝贝差两天,儿子和媳妇在市里上班,一周回来一趟。
“带宝宝来我家吧。”
“咳嗽还没好,别传着你家孩子,风扇太硬,我给摇扇子呢!真是要命!”
女人一脸烦腻,抓着蒲扇回屋了。
吃过午饭,上床哄孩子睡觉,窗外传来了摩托车的隆隆声。隔着玻璃和关闭的窗帘,邻居家的狗在狂吠。
她放下孩子,走到窗前,拨开一条缝,看到从摩托车上下来的,是那位穿着白鞋子的年轻男子。
男子把工具箱放下来,扭头朝她的窗口投来目光,她迅速合上窗帘,逃似的回到了床上。
心慌,久久不能平静;耳朵一直竖着,接收来自院外的动静。
孩子睡了。许久,狗又吠了,摩托车响了。轮胎碾压路面,忽然刹住了。
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她坐起来,放下腿,光着脚板蹑手蹑脚来到窗帘后面。帘缝深处,摩托车停在她家院外,穿着白鞋子的男子,掏出一支香烟放在嘴上,举起打火机点火。连续摁了两下,没有火。打火机被扔掉了。
男子举首望着她的窗户,撩起大长腿下了车。
喉结上下滑动,她咽了口唾沫。当一尘不染的白鞋子踏上院子的地面,一股更大的心慌袭击了她。
矫健的身影朝房子走来,一双眸子对着窗帘缝隙释放出探寻的目光——她屏住呼吸,僵硬的身体向后退步,一步,两步,三步……
手机响了——那款社交软件特有的消息声,像是获得了某种解救,她急不可耐地抓起手机。“借个火?”——男子的头像。
她的心在狂野地跳跃。她的脑海里,出现男子点燃香烟送还打火机时,握住她的画面。他会得寸进尺地靠近她,攻城略地。 不行。她心里摇头。孩子会醒来,邻居也会看到,还有更多不可预料的事情会发生。更重要的,她是某个正在千里之外辛苦工作的男人的妻子,无论如何,她过不了道德这一关。
“家里没火机。”她回复道。还想进一步做出解释,门响了。楼下房门被推开的响声。
她忘记了插门——午睡从来不插下面的门。 她有点恼怒,迅速瞪上鞋子冲出房间跑下楼梯。她停住了。
男子站在门外,静静望着她。他的目光最先落在她脸上,然后下滑,像一把扫帚,轻轻抚过她饱满的胸脯。
他的脸庞浮起涟漪,温和又潮湿的微笑。
“我来看空调,有没有毛病?”
“没有。”
“真没有?”
“你修的很好。”
“要不要检查一下?最近我很忙,要是再出毛病,恐怕来不及……”
“没关系,我可以找别人。”
“这一片都是我代理的。”
“再坏的话,我就买台新的。”她肯定地说。
微笑从年轻的脸庞上滑落,掉到了地上。 静默。深深的静默。
“其实,”男子收回了目光,“你家的空调还能用几年,下次我会优先给你修。还有——”年轻人清清嗓子,手掌放在门板上,手指轻轻挠了几下,“有别的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找我——不光是那个。”
她低下脸,某个部分在燃烧。
她想说点什么,警告或是劝诫的话。想了很多,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白鞋子消失了。空气里飘来汽油的味道。 她没去关门,放任热浪扑进来抚弄身体。汗液从毛孔里流出来,浸透了衣服。她想要更多的热——看得见,摸得着的热。于是,一股炽热的力量推着她走进了大娘家的菜园…… 9. 幼儿园的校车坏了,老师通知家长们去接孩子。儿子还在睡觉,她让大娘帮忙照看会儿,骑着电动车出去了。
她很少有机会单独外出,儿子认人,一会儿见不到她就要哭。从村庄到幼儿园有三里地,在这段短暂的行程里,有那么一小会儿,她就像被放飞的小鸟,感到很快活。
不过,挥动在脑袋里的画面,有一大半是儿子随时醒来哭闹的情景。这让她无法放松心情,就像身上捆着一根松紧带,另一头在儿子手里,走得越慢,时间耽搁得越久,松紧带的作用力就越大。
她多么渴望有那么一天,或者半天,或者一两个小时,她能够仄然一人去某个地方无牵无挂地走一走,浪一浪。她想卸掉身上的枷锁——隐形的枷锁,像野兔自由地跳跃,像犀牛疯狂地奔跑。
也只是渴望。也只能想想。当幼儿园的大门进入视线,她收起了思绪——那令人神往而又痛苦的浮想。
来的有点早,早了一刻钟。用这段时间,她想去更远的地方转一转。她经过幼儿园,往前行驶了几分钟,一辆摩托车迎面出现了。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让她迅速收回目光,慌乱而紧张的,是摩托车上的白鞋子。 没错,是那双鞋子,是他的脸。
他停住了。她没有停。
她能感受到来自他眼睛里的炽热的目光,像火焰一样紧紧地跟随着她。一种将要发生什么的重大的预感,使她变得异常不安。当意识到不能再继续前进了,她艰难地停下来,调转车头。
他还在那里。白色的鞋子落到了地面。他的嘴巴叼上了烟卷。他的目光依然在她身上。
她深深吸一口气,再深深呼出来。就在突然间,她发现两人已近在咫尺。
她被拦住了。或者说,车轮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卡住了。
“来接孩子?”
“嗯。”
“我去修空调,幼儿园的空调。”
他捏着香烟,目光炯炯地望着她的眼睛。她的手紧紧握着车把手,一副随时加速逃跑的姿态。
“到时间了,我得去了。”她说。
“跟你说个事。”
“什么?”她闪躲的眼神看着他。
“昨晚梦到你了……”
她迅速落下目光,落在了他的裆部。她感到针扎般的热。
“就一次,可以么?”他温柔地说。
“什么?”
“晚上等孩子睡了,你开下门——”
她转动了车把,马上被他抓住了。
“不然我开车过去,我们在车上做,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好烫,加一把力冲了出去。
她的心狂野地跳动着,直到把女儿放到后座上,直到回到家门看到依然安睡的儿子,它还在跳跃。
她很后悔没做点什么。
她应该大声喝止他,或者给他一巴掌。至少,她不该一句话没说就跑了。
他是个流氓。勾引她的混蛋。他脸皮可真厚……她笑了——洗菜,做饭,看电视的间隙,她会突然笑出来。
她并不讨厌他,只是感到害怕。当夜深人静,窗外传来汽车的动静时,害怕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我等你。”他在信息里说。
她在房间里坐卧不安。
“我知道你睡不着,出来吧!”
“你走,不然我报警。”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回复道。
“别欺骗自己,我知道你在等我……”
是的,她是在期待什么,否则不会一遍又一遍地望着窗外,一遍又一遍地翻看手机。如果她真的不想要,早就把他拉黑了。
她闭上了眼睛。好久,窗帘被风吹动,一个身影踩着洁白的云朵越窗而入,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乳房被覆盖了,轻柔的动作,像三月里的绵绵细雨。
她摸到一样东西,坚硬而膨胀的东西。她紧紧握住它,往深处挪动。渗出汗液的肌肤在舌尖留下的温暖里,融化了。
她变成了鱼,滚热的液体注入身体,鱼又化成了水。朦胧的视线里,她看见一片蔚蓝的海。
“带我走——”她颤抖着说。
于是,她被捞起来,躺到柔软的棉絮上。 暮霭流过原野,太阳坠入湖水,饥饿的鱼,游向故人。
游了很久。时间尽头,她面颊透着红晕,走出了浴室。被她握在手里的,是一根泛着油光的茄子…… 10. 她的忍耐似乎达到了极限,再不出去透透气,恐怕会疯掉。另一方面,假如那个人再出现几次,恐怕她要失去理智。
她决定提前去看望丈夫。当她订好车票,兴冲冲地拨通丈夫的手机,男人的话像一盆凉水泼了过来。
“太热了,孩子受不了,再等等。”
“我就带二宝过去,住两天就行。”
“别折腾了,我不放心。”
“孩子想你了……”
“来了我也没时间陪你们。”
“我想你了……”她压低声音,说得很模糊。
“呵呵,”发干的笑声,“我也想你。把票退掉,过两天我回去。”
“真的?”
“嗯。”
他的语气很疲倦,敷衍的意味浓厚。挂掉电话,她的心情反而更低落。
她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而是用一大堆辛苦工作的画面为丈夫开脱。
不久后的一个闷热潮湿的早上,丈夫敲响了房门。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给你个惊喜。”他说。
她的惊讶远远多于喜悦。
她笑了一笑——表面的笑。他看她的眼神并没有火热的力量。并且,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并不在她身上,而是扫量着整间卧室——就好像除了她和两个孩子之外,还有第四个人存在。
她能感觉到什么。他的眼神和伪装出来的热情,让她的笑容无法继续堆叠,也无法舒展。
他走到床边,俯身看看两个还在熟睡的娃娃,放下两个吻,回到了她身旁。
“熬了一夜。”他困倦地说。
“不是卧铺吗?”
“临时买的,只有站票。”
“赶紧洗个澡睡觉,我去烧水。”
她转身去了浴室,把热水器打开,就在那时,被他突然从后面抱住了。
带着浓重的呼吸,他的手隔着睡衣在她身上游走,把她的欲火勾了上来。
门被关上了。他像头饥饿的狮子,一把掀起睡裙,迫不及待地刺了进去。
没有亲吻。没有前奏。只有僵硬而迅猛的活塞运动。
原本她渴望的、幻想的兴奋,一股脑被剧烈的疼痛驱散得无影无踪。当他发出亢奋的叫声,把那玩意拔出来,转身把门打开,她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假如他从裤兜里摸出两百块丢在地上,她会觉得更顺理成章而不是悲伤。
他出去了。带着满足的呼吸,倒在了沙发上。
她缓慢地转过脸,从心底透出一股凉意。 让她感到更凉,甚至是心寒的,是他睡醒以后的行为。
趁她在厨房做饭之际,他从女儿手里拿过她的手机,悄悄翻阅。她并不紧张,因为她已经把那个人拉黑了。
“家里来过叔叔吗?”他问女儿。
声音很低,但还是通过门缝传进了她的耳朵。
“叔叔?”女儿并不明白他的问题。
“就是男人——”
“有,修空调的叔叔来过……”
她停住了切菜的动作。
“来,跟爸爸出去玩——”
现在来看,他所说的惊喜其实是突袭——也许在他推门而入之前,晃动在他脑袋里的是她和某个男人苟合的画面。
尽管很难受,但她能理解他的怀疑。她何尝没有怀疑过他呢?在她的心里也时常升起他在红灯区游荡,跟其他女人交合的镜头。她相信他这么做过,但不会因此而伤心。她理解那仅是生理层面的需要。
她继续准备可口的饭菜,行使妻子的义务。她对他的怀疑佯装不知,亦对他在外面的性生活只字不问。带着刻意而为的笑意和温存,在只言片语的交流中寻找平衡与安宁。
然而,有时候你越想躲避什么,越是会迎头撞上什么。
夜里,当他又一次爆发完毕,去洗手间冲澡时,他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发出了震动。
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女人的头像,后面跟着几个字:“明天回来吗?想你了……”
瞬间,她的心被狠狠揪了一把,一股凶猛的力量把她的身体抛上半空,又重重摔到地上。
她感到五脏六腑都碎了。血液从她的鼻子、眼睛、耳朵和嘴巴里流出来,汇聚成河。
他从浴室走出来,先是瞅一眼茶几上的手机,然后再看看她,把门关上了。
她爬回了卧室。爬到了熟睡的孩子们的身边。
没有了动静,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但是,一种低微而零碎的、嘤嘤嗡嗡的声音,从某个阴暗的角落发出,像一首哀乐幽幽地萦绕在耳畔。
悲伤涌入鼻腔,把她的眼泪顶了出来。
久别重逢的兴奋,以及积攒了八个月的思念与爱意,荡然无存;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发出凝固的声音;一直以来坚不可摧的信念,忽然间变得脆弱而悲哀。
她冰冷地笑了一声。而后,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与轻松,坠入梦乡。
日子依然漫长,枯燥而乏味。许久以后的某个晚上,她坐在镜子前涂上了很浓的妆。
她从未发现,原来她是那般美丽,那般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