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想念120小时的极夜,和那一场场暴风雪


旅人說四岁了。这两天我一直想起那个初冬,我和Angel和猩猩冷不丁聊旅人說聊了一整个下午,像是忘记了时间,猛然抬头发现窗外天色居然已经全黑。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自信,知道遇见了对的人。
人与人的遇见是奇迹,直觉更是妙不可言。到了今天,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在旅人說我们真的遇见了对的人。(不会被打脸的嗯。)
在四周年的时候,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我们旅人說四只主创(我、Angel、猩猩、Lam)终于决定真正走到大家面前,和大家分享更多,我们的爱,我们的思考,我们的好朋友,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我们的旅行。
沉浮的栏目,叫做沉浮的万事屋。是永不设限的万事皆可屋,也是自由而无用的万事不干屋。
在这里,你们会看到沉浮的旅行故事(特别是高纬度地区和动物们),沉浮的纯真博物馆(旅行纪念品和恋物癖的故事),美食和酒店(沉浮的主业是海外婚礼,这也算是我的工作),还有沉浮的朋友(我爱的旅人们),当然也会有些碎碎念,毕竟是万事屋嘛。
今天是高纬度群岛的故事,愿你们喜欢。
——旅人酱·沉浮

气场是一件很妙的事情,能不能被击中,有时像是命中注定。
许多年前,我被一张照片击中,Lofoten的夏天,小岛、峡湾,当时觉得这高纬度群岛真迷人,一定要去。许多年以后,我又被一张照片击中,冬天白色的小岛、雪山、彩色房子与极光,一看地点,又是Lofoten。嗯,真的一定要去了。

依然拖拖拉拉着,北欧昂贵的物价让人怯步,我想着要凑齐旅伴分担车费房费,迟迟未能成行。直到最近,某个特别想要放飞的下午,不小心刷到了特价机票,没细想就直接下手了。
那么快就全都订下来了?大概因为它一直在我心里吧。有时,我们和梦想的距离,不过是一次冲动。

当然,第一印象大概率是错的,梦想和现实也总是不一样的。生活无数次教会我们这个真理。而旅途,更是这个残酷现实的集中展现。
当我在黑夜的雪天,住宿地三公里开外下了车的时候,真是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此刻,步行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深吸一口气,背起登山包,戴上头灯,迎着风雪,迎接极夜,向前吧,只管向前。

天色致暗。黑暗与行走,都让人更专注更敏锐。
会感觉到躲在黑夜里,远处更深的黑影,是巨大的山体,它有一种无法掩盖的压迫感。会感觉到飘忽的光影线条,是海水拍打着公路岸边。

会期盼每一户人家,还未撤去的圣诞树与暖黄色灯串,觉得那真像是毕生所求的温暖。甚至会期盼下一个路灯,下一次车灯闪过。
头灯所及,是自己;暖黄色的灯,是人间;或明或暗的黑暗,是世界;风与雪吹打着,是我与世界的对话。

终于,躲进了小屋子,做了热巧克力捧着,在床上对着窗外发呆。时差上头,思绪飘忽。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这段行走像是让我得到许多。
旅途中最迷人的就是不可预期与猝不及防。而风雪夜行是新鲜的体验,是有力量的故事,所以我,当时居然很欣喜。

第二天,依然是雪天。从极夜的至暗时出发,远处灯塔的灯光,小船的灯光,彩色屋子的灯光,在海面各种摇曳,世界像是只余下黑暗与摇曳光影与我,充满着迷幻的虚空感。

这就是极夜。在Lofoten的120个小时,我无数次体会到这种虚空、孤独、安静。像是天地间只余下我一人。
时而觉得享受这种安静。世界那么纷扰吵闹,安静这件事是这样珍贵。时而又有些癫狂。

有那么一些时刻,突然很想连线远方的人,就像是为了证明这个世界还有多样性的存在似的。同在北方冷域的朋友,热带岛屿晒着太阳的朋友,大城市喧闹中的朋友。在极夜里,“想念”这种情绪,会破门而入,会既激烈又绵长。
天色慢慢变成墨蓝,而后慢慢泛白。Lofoten的真相,终于像是幕布被揭开一样,慢慢展示了出来。

第一个真相是,极夜居然并不全是黑夜?居然还是会天亮的?虽然每天只有短短的两三个小时。
而更重要的真相是,它从来都不是单纯的黑与白。无论是极夜的黑,还是雪天的白,都藏不住它骨子里的色彩。那是属于人类的色彩。
那些小房子,是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画着螺旋丸的,小船也是。



铲雪车时不时隆隆开过,它们拥有高饱和的色度和明亮车灯,神奇般的兼具肌肉感和萌感。我居然迷上了它们,每次见到都心跳加速。

无论哪个颜色,都美到犯规。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这句话,忍不住从脑子里跑出来。虽然这里算不上世界尽头,也不冷酷,只有仙境是真的。不是冷酷仙境,是带着人间烟火的仙境。

第三天,暴风雪,雪崩警报。
上山的路塌了,想爬的山爬不了了。坐小船出海的计划被取消,追极光计划被取消。

我有没有说过来Lofoten原本是想来看极光?这里的看极光前景是我心中的全世界最美。原以为120个小时的等待,应该总能等到吧。
第二天的时候,以为多一个雪天也无妨,反正日子还长。到了第三天,看着越来越大的风雪,忽然有了恐慌,觉得也许再也看不到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等待极光这件事,本来就像等待真爱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的。大自然总不会因为我们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的。
但它对我再严苛,也不能指望我呆在小阁楼不出门对吧?那就迎着风雪出门吧。


雪大到了什么程度呢?雪片被横风卷着直接绕过眼镜撞到眼球,瞬间流下泪来,且不自觉得捂着眼睛蹲下,还以为自己要瞎了。这件事,一天里不知道发生多少次。
风最大的时候,我在桥上的经典机位,双臂抱着桥栏杆,拿着手机拍视频,一个不小心没抱紧栏杆,人就被风吹走了,这不是比喻,是真实地吹走了,像破纸团一样在地上翻滚。
光是“站着”这件事本身,就迫使人花上全部力气,与风雪对抗。
可是,这样被风雪吹打着,觉得真是痛快。

就像是痛并快乐着比单纯的快乐更让人难以自拔,与风雪全力对抗的这种恐惧、痛、战栗的杂糅,真叫人痛快。
Somebody feels the rain, others only get wet.

第四天,2018年12月31日,要跨年了。
当天第一个消息却是“No Breakfast Today!”风雪肆意的一晚上,送早餐的姑娘过不来了。这真叫人沮丧。
好消息是,我还囤了泡面。就用这珍贵的泡面,致风雪,致新年。

此时真切地觉得,食物是极夜的孤独感最具象的展现。每天最好的食物,是早餐的火腿片,鸡蛋,黄油,烤面包,热巧克力。下午的鸡肉汉堡或是热狗。也许是因为匮乏,其实它们都被做得很好吃。比如鸡蛋被分成了soft boil 和 hard boil,soft的每一枚都是貌美如花的溏心。也许是食物珍贵,每一份都要好好对待。

物资匮乏的北境,有口吃的就高兴了。实际上,每天想的事情,就是活下来,吃饱肚子。
因为就连食物,也并不是每天都有的。忍不住很想念草莓奶油蛋糕,想念热烈的温暖的大块的肉。果然,我还是个城市人。

这是天气最糟糕的一天,依然努力执拗着勉强着抵抗着风雪在外面走了两个小时,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放弃了,躲到了加油站的小卖部,买了一根雪糕,当是庆祝新年。
虽然在北极圈里,我居然每天都买雪糕吃,连吃了四种口味,这是每天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娱乐活动。至于徒步?徒步不是娱乐活动,是保命活动。

跨年夜早早睡下了,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临近半夜被窗外的烟花声吵醒。揉着眼睛坐起身,看到窗外这里,那里,河的左岸,右岸,不停歇的烟花。
显然,他们没有任何组织性可言,各自绽放,像是一场世界末日的狂欢。这冷岸仙境的烟花充满迷离,是人世间最炽热的情感,我只呆呆看着,觉得虽然没有看到极光,遇到这一场烟火也不错啊。

第五天,阴天,风雪停了。
阴天是看不到极光的,但至少,让我好好看看Lofoten吧。

在雪地里走了15公里的路,走得筋疲力尽,却总也看不够。这深深浅浅的蓝,每时每刻光影都不一样,真好看啊。
这一路,我遇到了许多似曾相识的风景,遇到了格陵兰岛,也遇到了百内。总有那些瞬间,如同灵魂震颤了一下一样,看到了这里,就想到了那里也有着相似的一幕。这些人间仙境,居然就像在遥遥举杯致敬一样。

正午时分,云散了一些,天空出现了沟壑裂缝,就像奥丁的战车将要奔驰而过。又有些期盼,也许晚上云散了,就能看到极光了。可惜,风雪又来了,这种期盼很快就破灭了。

第六天,离别,暴雨。
终于要离开了。
我终究还是没在Lofoten看到极光。此刻,Lofoten的极光于我,已经不是等待真爱,而是等待戈多了。我知道,它其实不会来,可我,依然会等待。

留足了120个小时的Lofoten,原以为能看到极光。可是并没有。这叫人失望吗?恰恰相反。
人生就是因为这所有意料之外的、期待之外的事情才让人觉得更有希望。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想我会想念那一场场暴风雪。我想我会想念那个小阁楼,和它的窗外。还有离开的那一天,那场留客的雨。


文末互动
1. 你们有没有什么心心念念想去还没去的地方?快来留言告诉我呀,说不定一说就去成了呢(假装是锦鲤)。
2. 今天是沉浮的好朋友吃蛋糕员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虽然相见寥寥,但你需要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我知道我们是这样的朋友。
P.S.旅人說文末祝福预约开放中,需要订制祝福的你们随时留言告诉我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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