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作业：诗两首

湖边废地

今夜有极寒警报，入冬以来的 第一次， 而午后的阳光 正映照在墙上。远处是 大湖的轮廓，环绕着光晕和雾气 不久前，你刚从那里归来 准确地说，那只是 一片工业废墟。茫茫荆棘 覆盖着残垣断壁 纠结的钢筋，指向蓝天，又兀然 折回地下。遍地砖瓦，堆砌成 形状各异的城堡。它也是 健行者和鸟兽的栖息地，不止一次 面对灰蒙的湖面，你默然伫立 如今，重返室内的你 依然，随身携带着 废地的气息。它来自 灌木丛中的野山楂，红果上 挂着冰凌，像淌鼻涕的小男孩 雪地上遛狗人的脚印，正走向你 一棵歪脖树伸出枝桠，指明 流浪汉去年驻扎的地点 翻滚的车票、画报、圣诞卡 被枯枝挡住去路 薄雪再次莅临，烧黑的石块 你再次感受，刺骨的风 从湖面上刮来。那些 不知去向的露宿者，离开已久 去年此时，哦，所谓生活不过如此 连心事也是陈词滥调 它不是家园，甚至算不上 一个郊游的去处。然而目光所及 它是你视野中唯一的风景 寒冷、肮脏、自暴自弃 它的不拘一格 一如你的随心所欲 一如暴风雪中隔窗的眺望

2019/1/11

湖边废地

湖边废地

湖边废地

午后的阳光

午后的阳光正映照在 公寓对面的墙上 午后的阳光，是漫不经心的 它从霍珀的绘画中走出来 它是真的。你就这样 跟它长久对视 像绿叶植物，它到处攀爬 翻越墙角的自行车，伸向书架 光柱中的灰尘，扭动身躯 跳起了莎乐美的七层纱 那是灵魂在跳舞 从你的喉咙里跳出来 到处是形状 菱形、圆柱、长方、三角 是对现实的审度和测量 欲望流淌了一地 而天花板依旧无邪 窗帘的背后，遥远的另一空间里 你甚至能听出，急转弯时 车辆的不安 在生活的下一轮袭击前 你只需面对静物 荣耀归于不朽的神 归于破碎和不能自拔的心灵 在午后阳光统治的世界里 唯一的热情即缄默

2019、1/16

霍珀画室中的光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