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的伦理
社会学的伦理(节选)
The Ethics of Sociology,The Intellectual and His People_ Volume 2_ Staging the People
朗西埃
《关于课程的课程》是皮埃尔·布迪厄在法兰西学院发表的就职演说的题目,它清楚地表明了布迪厄的社会学研究中存在的诱惑。它的影响与其说在于它为社会主体的实践带来的知识,或者它所教授的分析这些实践的“方法”,还不如说是它所提供的这种实践的具体方法,即把学术活动与道德和政治实践之间的联系时而绑在一起,时而解开。这堂课取材于对事物的客观研究,并供我们的良心检验,为我们的欲望武装。如果这堂课恰好有一个典范特征,那原因有二。首先,政治上的去魅赋予了这一流派悖论性的所有风险和吸引力。其次,由此产生的风险和收益,标志着一门科学的胜利使命。这门科学以前被认为是“伦理学和社会学的证明”的辅助角色,但现在却接管了一门关于科学道德的严肃而崇高的论述。
关于科学的话语有一个明显的优点,那就是它可以通过实际行动来给人以教训。它本质上是一种关于卓越美德的话语:那些知道并让别人知道的人的美德。皮埃尔•布尔迪厄最近的三篇文章,对这位社会学家的“教训”为我们提供的这种美德给出了足够清晰的描述。首先,实践理性主张以列维-斯特劳斯为原型的“科学人文主义”。通过将美国印第安神话分析为"一种包含了它自身原因和存在理由的语言,1人类学家能够在‘科学与伦理的使命’之间达成和解。他反对萨特式“总体性”知识分子的政治承诺,认为这是一种‘激进的工艺,与纯科学的距离就像与训诫预言的距离一样遥远’"2。
我们的社会学家一点也不吝啬。他打算带着兴趣,把他从人类学家那里得到的科学天赋归还给科学界。社会学通过“客观化”人类学家的客观化,从总体上揭示了在科学领域所投入的自身利益。它为所有研究人员提供了一种精神分析方法,这种方法描述了科学领域与各种社会领域中的问题相关的利害关系,使他们具备知识条件的知识。3
《关于课程的课程》将这一功能定位于一般启蒙项目中,即穿透“误解的黑暗”4。在这一黑暗中,象征暴力的贩子们使他们的交易得以延续。社会学可以通过分析一般社会存在所必需的谎言来达到这种谴责的效果:
社会学揭示了“自欺”,这种集体娱乐和鼓励对自己撒谎的形式,在每个社会中,这是最神圣的价值观的基础,因此也是所有社会存在的基础。它和马塞尔·莫斯一起教导人们:“社会总是用它梦想中的虚假货币来偿付自己”。5
社会学伦理的第二个创始人和第二个特征:通过将科学的价值定位在符号暴力的普遍经济学中,借此试图恢复社会主体,首先是那些声称指导他们的人,‘掌握错误的超越,后者由误识不断创造和再造’。6
这至少应该是为了明确目前社会学的使命。因为布迪厄准确地批评了它的奠基人涂尔干,因为他所做的正是社会学所教导的不应该做的事,即作为一个大师说话:
涂尔干建议公共事务的管理应该移交给科学家,但与此同时他发现这很难,因为他的社会地位是一个“大师”(maître à penser)……而要分析这样的角色,必须采取必要的距离。7
显然,这不仅仅是开国元勋的年轻过错。根据布尔迪厄的说法,这是社会学为了获得学术机构的认可而必须付出的代价,即掩盖它打破传统的使命:从一开始,社会学就是一门模棱两可的、双重的、蒙蔽的科学;为了获得学术科学的认可,必须隐藏并放弃自己作为一门政治科学的本性。8这种英雄主义和欺骗性科学的圈子就这样被封闭了,一种为了揭露社会谎言的真相而被迫撒谎的科学。迪尔凯姆被认为犯下了“原始欺诈”的罪行,它赋予了一种科学以存在于科学世界的权利,这是有权者所不希望看到的。他付出了必要而足量的高昂代价,通过莫斯对涂尔干计划的改变,列维-斯特劳斯对《礼物》的阅读和他的“人文主义”的科学命题在去殖民化战争时代的试验,社会学获得了艰难而典范的道德性,即应用科学的距离处理明确的社会和政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