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帆船和航海,我们在谈论什么
之前L小姐写过两篇从丹麦驾船到西班牙的行记(我的航海日志——从丹麦到西班牙(上); 我的航海日志——从丹麦到西班牙(下)),航海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个很陌生的旅行方式,主要是这个交通工具——船并不为大家所熟知,今天我们就来聊聊。
L小姐对别人介绍说K先生有一艘船,大家脑海里通常会有下面这两个画面:


其实都不对,K先生的船长这个样子:

这是一艘双桅杆的帆船。在欧洲这边,私人的船通常分为两种:帆船和游艇。有趣的是:这两种船的主人通常互相看不上眼,如同有人就喜欢开手动挡的汽车,而一些人偏爱自动挡,开帆船的觉得开游艇的根本不懂航海的真正乐趣;开游艇的觉得开帆船的自找苦吃,一个方向盘几个按钮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呢?因为这种芥蒂,大多数时候,在欧洲这的港口,你会发现这两种船都不会停在一起,游艇集中停在一条浮桥,帆船会停在另一条浮桥。其实,这两种类型的船有完全不同的用途,游艇更适合度假,在好天气里做个短途旅行最为合适;而帆船就更适合远航了,对天气的要求也相对要低很多。


既然K先生的船是艘帆船,那么我们还是多讲讲帆船好了。

船和车很像,有很多不同的品牌、不同的型号。L小姐可以在路上指出一辆疾驰的汽车的品牌,有的熟悉的牌子还能说出型号;而K先生就有本事看到港口里的船也可以说出它们的品牌和型号(对于L小姐来说很多帆船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的)。有趣的是,很多高级的帆船品牌(相当于豪华轿车)都来自芬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家。

不论什么牌子的帆船都是由两个主要区域组成:甲板和船舱。一艘船就是个漂浮在水上的房子,根据船舱的大小不同也会有不同的“N居室”。
以K先生的船为例,可以算是一个“三室一厅双卫”,除了船长卧室的双人床,还有另外两间卧室可以容纳4位船员就寝,加上客厅的沙发还可以应需“变身”成床,所以我们的船最多可以载船长外的6-8位船员。厨房、卫生间自不必说,冰箱、烤箱、洗衣机外加浴缸一个都不少。所以在船上,除了那些机械维修、驾船的工作,家务活也一样不少。


K先生在他二十几岁时就在他外叔公的农庄院子里造了自己的第一艘船,而后就驾着这艘船跨过大西洋,来到了加勒比海。当他从丹麦出发时还接受了当地报纸的采访(据K先生说那篇报道把他写成了一个“疯了的*丝”),因为在九十年代还很少有丹麦的年轻人驾船远航。而今,随着GPS、雷达等等技术的普及,驾船环球已经不像曾经那般只是“勇敢者的游戏”。
2013年有部电影《一切尽失All Is Lost》,讲的是一位老人独自一人驾船遭遇事故的故事,虽然对于有航海经验的人来说,这部电影还是有很多不合实际的部分,但至少也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做好充足的准备,积攒丰富的经验对于航海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有个有趣的小故事是:K先生在加勒比把他的第一条船卖给了一个没什么航行经验的丹麦人,并用一个月的时间为他做了航行“培训”,直到认为他有足够能力驾船回丹麦后才离开。在分别的最后一刻,这位买家问K先生:“船长大人,你能不能告诉我航海最最重要的事是什么?”K先生一脸认真地说:“别掉水里!”多年后,这位老友每次都会在酒过三巡后聊起这个故事,他说当时他还以为K先生会给他讲什么勇气啊、坚韧啊,灌上最后一碗鸡汤之类,“别掉水里!”他说,“这是什么鬼!这谁不知道?我当时觉得他就在拿我开玩笑!但是,多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这真不是句玩笑话,是真的最重要的事!如果今天有人问我,我一定也会说同样的话。”

不论怎样,独自一人驾船远航总还是会有很大风险的。
记得几年前看过一个视频,一艘私人帆船在一片海域遇到一艘“幽灵船”(就是那种看似空无一人,漂在海上随风浪摆荡的船,K先生也曾遇到过),因为身处远离陆地的公海上,他们无法呼叫救援船,只好慢慢向幽灵船靠近,并大声询问有没有人,是否需要帮助。但是无人回应,于是他们决定上船一探究竟。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戴上GoPro把整个过程拍摄了下来:甲板上的设施一切完好,没有任何事故痕迹,直到他们走入船舱才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就在控制台呼叫器旁边趴着已经变成干尸的船长,他独自远航,也许因为突发疾病,未能来得及呼叫救援就故去了。而这艘船就随着洋流在汪洋中飘荡。在公海上,即使因为失联进行搜救也为时已晚,无处可寻。


大家都知道,一辆车会有车牌号,欧盟的车牌上还能看出车的“国籍”,但是一艘船是如何登记的呢?比如在港口交费时,工作人员怎么知道你来自哪一艘船呢?
首先,每艘船都会在船身上(一般会在船尾)写着这艘船的名字(这个名字是要经过官方登记的,在西班牙这里,每艘船还会有个编号必须要印在船身上),有些船上还会写着所来自的城市。 其次,船上都会挂上国旗标示国籍。但有时,你会在一艘船上看到很多不同国家的国旗,又是怎么回事呢? 通常情况下,你都会在船尾看到一面最大的国旗,这面旗子代表着这艘船的国籍; 有时,你在主桅杆左侧还会看到一面旗子,这是这艘船造访国家的旗子,比如我们的船开到西班牙来就会在这里挂西班牙国旗; 而主桅杆右侧则挂着外籍船员的国旗,表明你的船上有非船籍国的人员,比如我们的船在航行时会挂上一面小小的五星红旗。


自从L小姐来到欧洲,家人、朋友还有航程一路遇到的人们问的最多一个问题就是:“你喜欢航海吗?”
在遇到K先生之前,L小姐对于船的经验仅限于邮轮和景区的渡轮,还有几次并不太舒服的经历。所以最开始上船时也经历过身体不适,手足无措的时期,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成长为拿得起工具当得了水手,独自一人夜航渡过全球最繁忙航道的K船长的得力帮手。
而航海所带给我的,除了一个环游世界的可能性,还有一路上会遇到的不同国家的有趣的朋友。而那些漂在海上多年、四处游历的人们,通常都是性格友好开朗、心态开放,有讲也讲不完的冒险故事,和对人生、对世界颇为特殊的感悟,所有这些际遇和感触是我一生生活在某一座城市所永远体会不到的,有机会L小姐也会好好写一写这些朋友们的故事。
所以,我喜欢航海吗?我想是的。这是我人生中一段特殊的旅程,而且还在继续,它着实改变了我,并让我期待着未来更精彩的航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