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知已醒的梦境
梦境是否映射着现实,我还有多少未被自己探明的暗处。

每晚梦境和自己的周遭完全脱节,到似乎是身处童年,无论是样貌、环境甚至心智都与十多年前无二,梦境中自己没有孩童的天真无忧,却像一部忧郁阴暗的文艺电影,时常剪入惊悚的画面,梦境中不曾出现过晴朗,每一帧画面满眼尽是中世纪黑死病笼罩一般的阴霾恐慌,被未知的恐惧追赶,在儿时那段河堤上,同不知是陌生还是回忆不起面貌的人一起逃着,身上缠绕着梦境中不能自控的无力感,仅仅是迈开步子,都能感受到身体像沙漏一样流失着能量,在逃亡的人群末端,拼命逃离最后一名的位置,我不知道是什么在追赶我,还是我们?只知道人群的最后一个人会被伤害,死亡,疼痛还是惊恐?我不知道。我试图回头探求恐惧的来源,但自己就像是电子游戏里的主角,被限制着视角的自由度,最后我不知道是不是逃离了危险,只依稀记得抵达了河堤的尽头,那座小时候总会去“探险”的铁路桥,儿时的世界很小,这个离家不到两公里的偏僻大桥已经被定义为我的世界边缘,蛮荒之地,充满神秘。视线随即开始模糊,只有铁锈,荒草,塑料垃圾等字眼出现在失去焦点的镜头前。像电影转场一样,又回到了小时候家里的平房,不同于之前的模糊记忆,东西两屋的格局家具历历在目,清晰得像4K宽屏,十多年前的生活就像是昨天的日常,能记起怎么生火,烧水,怎么在院子里的菜园子摘菜,怎么掀起屋门的门帘,怎么到大门口迎接朋友,在梦境的世界里,现在居住的这个房子只是我家猫冬的一个去处,这不是家,而这个楼房周边的街道马路,邻居商店也从来不曾出现在梦里过,在梦里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梦境就像深渊,我在凝视它,而它也在凝视我,未知、不能左右自己所带来的恐惧不像血腥镜头那般刺激视觉,却像一双冰手,触碰着神经末梢,套弄着脊柱,从身体内部抚摸着背部,冷汗如雨……惊醒后房中的黑暗让我误认为自己没有睁开眼睛,直至楼下的车灯射出光柱穿过窗户,在屋内的墙上映射出一块迅速移动最终消失的光斑,反射进眼底,刺激着视觉神经,才把我拉回到现实世界,拉回到十年以后的我的房间,那具在床上双目瞳孔放大,额头豆大汗珠直流,胸口起伏渐缓的躯壳里。不知道是那段时光在记忆的感光原件上刺激太过深刻甚至留下烙印,还是今天的每个日夜味同嚼蜡,每个深夜梦境的开始都像是有一条专属通道,直接通向十年前的儿时,和那座破房子里,今天?不曾出现在那个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