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雪

整个腊月都没下雪，春节也没下，爸说，今年的雪都下到南方了。

我看网上即时的雪中瘦西湖，还有雪中灵隐寺，是真秀逸的雪啊！

后来北京也下雪了，又有了“方圆500里有单反的都冲向紫禁城了”的段子了，听说这两天的故宫挤得很，如果我住在北京，也会跟着去拍拍红墙瑞雪吧。

昨晚预报大连有“中雪”，我们照例是不信的。今早一看，地上竟然白了。不算厚，可也不算薄 ，算是一场合格了的雪吧。

早上出门走了一趟，雪又白又湿又清爽，我便打了主意想去东软或者理工校园里转转。船长说好。当时天还阴，雪花还在飘，就计划上午忙完了下午抽空去。

一点多船长回来对我说，不好啊，雪都化了！

我不信，回家接了小胖子，去东软兜了一圈，一张照片没拍。校园里的雪没怎么扫，摊得薄，太阳也好像格外卖劲，烤了半天，缩剩下的就真寥寥了。多乎哉，不多矣！连车都没停，灰溜溜地回家在楼下雪堆玩雪了。

父子俩笨笨地打雪仗，我发现一个堆好的雪人，不知是哪位邻居的手笔，一时手痒给他头上加了两个鸡腿，就叫“鸡腿少年”吧。

一张血盆口，两颗小獠牙

船长说大连小时候雪多雪大，可是我印象里，下的次数也并不比现在多吧，只是那时候室外温度低，海茂那边比星海这边还低几度呢，雪存的时间长，背阴的地方几乎一冬天也不化。

好像记忆里下的特别大的也就两回吧。一次初中，一次高中。

到了大学里，一下点儿雪，就跟过年似的，海萍她们海南两广的老乡们就疯了样拍拍拍，洗出来寄给家里人看。

这树怎么几十年也不长个啊，总是这么高。

今天早上走到院门口，用手机拍了一张大广场，这些树和花坛几十年没变了，下了雪就更有点八九十年代的样子了。

小胖打小就喜欢玩雪。作为一个小宅男，他的室外照片，基本上全是夏玩沙子冬玩雪，随我吧。

三岁那年

四岁

七八岁吧

就是上面这个冬天吧，我们在楼下玩雪，碰见一对邻居小夫妻出来溜达，我拍了几张他俩的背影。

当时这位妻子正在怀孕，现在，他们的孩子也可以跟他们一起玩雪了吧。

不知为什么，人见了雪总是会有点雀跃忘形。林夕有首歌词“云累成雨，雨幻作雪后忘形。”想来他是不常见雪的吧，我还记得他著名的那句，“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不管风啊雨啊雪啊，到他那里全是情话工具。

《人间词话》里说，“昔人论诗词，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

人若无情，看雪便是雪，人若无情，看雪便不止是雪。所谓“长爱谢家能咏雪，今朝见雪亦狂歌。”

写雪的诗词中，有绝妙的比喻，比如“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有文人情趣，比如“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也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风雪夜归人”、"独钓寒江雪”。

大约是这些都离我们愈来愈远了，都开车、乘地铁，哪来柴门狗吠、暮雪辕门、西湖人山人海，谁去独钓？所以很多人提起最喜欢的雪中诗，就忍不住说出白居易这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其实白居易还有一首我也喜欢：

《雪夜小饮赠梦得》

同为懒慢园林客，共对萧条雨雪天。

小酌酒巡销永夜，大开口笑送残年。

久将时背成遗老，多被人呼作散仙。

呼作散仙应有以，曾看东海变桑田。

人之老来，知己比春雪更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