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不想逃
楔子
李小桃为什么叫李小桃,是因为李小桃的娘临产那几天喜欢在自家院子里溜达,刚好那时候院子里的桃子也熟了,她娘优哉游哉地踱步到桃树下,摘下一个新鲜红艳的油桃,用手里的手帕仔细擦了擦,刚咬了一口,肚子就一抽一抽疼了起来,然后李小桃就出生了,她爹干脆就给她起名为李小桃。
李小桃是个比男孩子还淘气的小丫头,转眼这都5岁了,身上没有一点女孩儿样。不爱做女工,不爱绣花,却喜欢拿着树杈枝丫和核桃村的男孩子们“打打杀杀”,这可愁坏了李小桃的爹娘,连忙书信寄去隔壁山楂村的“培养小土窑”,这里专门负责培养年轻小孩子,针对许多小孩子不同的兴趣爱好,开设不同的学堂,因材施教。家里特批负责在厨房帮佣的赵大娘一天假,让她把李小桃送到小土窑去,托付给先生。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黑黢黢的,只听得到狗吠鸡鸣,两人就出发了,去爹娘卧室门口说一声,“爹,娘,孩儿启程了。”听见里屋爹应了一声“诶,听见啦。”娘也答了一句:“孩儿要乖啊。”再回一句:“好,孩儿知道了。”李小桃就和赵大娘启程了。走在路上,一路闻着花香,心情舒畅。边走边想事情,李小桃可得意坏了,早就听说小土窑是个特别好玩儿的地方,核桃村的王大壮上次放暑假回来,在他们面前一通炫耀,说自己像是在天堂,过得贼快活。哼,这次自己也要去了,到时候找到王大壮,自己也要在他面前显摆显摆,自己也是小土窑的一份子啦哈哈。想到这里李小桃得意地哼起了歌。赵大娘提着包裹,一路叮嘱李小桃,大概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怎么照顾自己啊,爹娘不在身边不要哭鼻子啦,被其他小孩子欺负了记得回来告状呀巴拉巴拉碎碎念。李小桃嫌她唠叨,不时皱着眉头答应一声知道啦。
走着走着就到了小土窑,果然是个小土窑,圆圆的拱形,由大石头和黄土堆砌而成的房子。见过了先生,由管理睡榻的一个小童子领去住所,赵大娘帮她放好东西,整理好床铺,又细细唠叨了一番,回去了。李小桃坐在自己的睡榻上,左看看,右瞧瞧,哼着小曲儿,晃荡着小腿儿,从零食陶罐儿里掏牛肉干儿吃。赶巧这会儿已是晌午,午饭时间,学生们都下课了,小童子领着李小桃去饭厅开饭。李小桃一眼就从人堆里看到了王大壮,她兴奋地挥着小手,喊道:“王大壮!”正在和同学有说有笑的王大壮听见有人叫自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定睛一看,看到了李小桃。他撇下同学,挤着人群向李小桃走来。李小桃对身旁的小童子说:“那是我同乡,他带我就行,您忙去吧。”说话客客气气的,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仪态。小童子也就走开忙别的事儿去了。
王大壮挤到李小桃身边,问她:“李小桃,你咋来了?”李小桃答道:“我爹我娘送我来上学,以后咱俩就是同窗啦。”她一拳捶向王大壮的左肩头,王大壮皱眉吃痛着,抱怨道:“李小桃,你真的是,能不能温柔点儿?”李小桃咧嘴笑道:“不好意思啊没控制好力度。我这不是见到你高兴嘛哈哈。”王大壮听到这句话倒是感觉肩膀没那么痛了。他带着李小桃去吃饭,然后带着李小桃去领了校服。午休完后,李小桃去了自己的班级,她暂时被分配到待定班,要经过先生的了解,知道他们的兴趣爱好以后,再分配到合适的班级。李小桃也认识了孙丽花,板栗村孙屠夫家的女儿,人胖胖的,心宽体胖型,爱笑,最大的愿望是瘦下来。孙丽花向李小桃抱怨自己之所以这么胖的原因,是因为她爹总把卖不完的猪肉带回家吃,顿顿肉,她哥和她都吃的胖胖的。李小桃瘦瘦的,倒是没办法体会孙丽花的心境。不过从孙丽花的表情里能看到她的苦恼。后来李小桃被分配到武术班,学习梅花拳。
一转眼李小桃在小土窑待了十年了,今年李小桃十五岁了,她爹娘打算给她找个好人家,可是李小桃还不想这么早嫁人。其实她有点儿喜欢江子淼,江子淼是书法班的,主要研习书法。李小桃是在大家一起郊游的时候认识江子淼的,她走累了,倚在一棵松树下面稍事休息,江子淼以为她中暑了,非要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藿香汤药灌给她喝。李小桃当时就很无语,心里腹诽道,你有见过中暑的人面色红润,唇色朱红的么?没有冒虚汗,更没有手脚冰凉啊兄台。架不住江子淼的坚持,李小桃十分给面子地尝了一下,嘬了一小口,还行,不难喝。这时江子淼突然伸手朝李小桃的头发上伸了去,李小桃条件反射给了他一拳,江子淼受了内伤,差点咳出血来。李小桃一惊,连忙询问伤势,却看到江子淼手里捉了一只蚂蚱,才知道那蚂蚱是从她头发上薅下来的。还带着几根她的头发丝儿,李小桃揉揉头皮,有点儿疼。可是眼下江子淼受伤比较严重,李小桃赶紧扶着他去找随行的刘中医。王大壮听说这事儿,也赶忙跑过来查看江子淼的伤势,他和李小桃一样,学武术,不过他学的是迷踪拳。王大壮责备李小桃:“你咋下手没个轻重呢?平时咱俩练,你这个力度倒是没事,我知道躲,身体也挨得住,他可是文科班的,怎么经得起你这一拳。”李小桃挺委屈的,回说:“我这只是条件反射,真不是故意的。”
江子淼一直都没有责怪李小桃,也许是家庭教育的缘故吧,从小父母就教育他要与人为善,宽容,包容,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所以他站在李小桃的角度想了想,觉得她这个力度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实属正常,她不是故意的,他也没必要生气。李小桃的爹娘经常对李小桃说的一句话就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估计是因为李小桃从小调皮捣蛋,老是惹出祸端,所以爹娘教育她要学会认错。后来的一段日子里,李小桃就一直怀着愧疚之心照顾尚未康复的江子淼,一个学武的姑娘生生地由做事不拘小节,粗枝大叶转变为稍许细心温柔,注重细节。江子淼今年二十岁,李小桃今年十五岁,男子二十岁“冠而列丈夫”,女子则十五岁为“及笄”,是为成年。
江子淼康复以后,按理说李小桃就不用再和他有啥交集往来了,可是两人慢慢就产生了情愫,相互喜欢上了。两人都不太好意思,王大壮和孙丽花从中热情帮忙传情,江子淼喜欢写情书,毕竟是文科生,写起情书来也和写文章一样才思泉涌,十分有文采。李小桃也会写字儿,但是没这么有才华,她会邀请江子淼去小土窑后面的桂花园里看自己打新发明的拳法。据说人和人的磨合期是三个月,李小桃和江子淼有时候也会因为两人对某些事的看法不同而吵嘴,不过江子淼很能包容李小桃,李小桃也是那种记不住事儿的主,自己说过的话,拌过的嘴,过了几天也就忘了,等到江子淼来找自己的时候,又欢天喜地赴约去了。不过每次赴约都必须是和王大壮,孙丽花,还有其他几个同窗一起才行。因为李小桃和江子淼,所以王大壮和孙丽花也日久生情了,孙丽花是川绣班的,川绣很出彩,在班里是第一名。随着时间的推移,孙丽花日渐苗条,貌美如花,仪态端庄。王大壮也不像小时候那样顽劣,反而身材健硕,为人低调真诚,为朋友两肋插刀,十分仗义。
时间慢慢过去,李小桃和江子淼的父母也看出了些眉目,顺理成章一起约了时间会面。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李小桃的爹是蒲桃村儿的知县,江子淼的爹是葫芦村儿的药材商人。两家一个从政,一个从商,聊天虽然不至于极为苟同,却也是各抒己见,其乐融融。两个当娘的更加高兴,一会儿讨论女工,一会儿相互夸捧对方的衣着首饰。双方都心知肚明今天这次会面的用意,所以寒暄了一阵儿之后都自觉把话题转向了两个孩子的亲事上。最后双方一致达成共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择良辰,迎佳缘。
出嫁的那一天,李小桃穿着红妆坐在新房里,江子淼拿出两个红豆坠链儿,里面隐约有几根发丝,李小桃刚要问,江子淼心领神会地说道:“你还记得那次郊游,你倚在松树下休息的时候,那只蚂蚱上缠了几根你的发丝么?我一直留着。你看,一个红豆坠链儿里是你的发丝,一个红豆坠链儿里是我的发丝,有你的发丝的那根红豆坠链儿给我,有我的发丝的那根红豆坠链儿给你。这样我们就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李小桃小脸红扑扑的,想起了那一首:“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她矜持地点了点头。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