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土耳其咖啡和水烟
“我再看看,一会儿回来。”我急着脱身。
“通常人们这么说,就是一定不会再回来了。”老板斩钉截铁地说。“告诉我,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如果怕打碎了,我也可以帮你寄回国。”他俨然自学过消费心理学。
在伊斯坦布尔市中心闻名遐迩的集市——大巴扎,我们正站在价格低廉、琳琅满目的茶具杯盘前,犯起了选择恐惧症。
吸引我的是一只造型别致的土耳其红茶杯。它只有巴掌大小,底部浑圆、中段腰细,上部敞口自然舒展。手握茶杯时,杯形恰好与手形贴合,实在让人得意。我想象着玻璃杯中注满茶水后,呈现出的羞涩的宝石红色,暗自得意。然而这才是我们旅行的第二天,一路带着这些易碎品负重前行,实在尴尬,更何况,我们将在土耳其境内停留十天,后面总还有机会遇到。
忽然,老板将茶杯放在了地上,整个人踩了上去。“看,根本不会碎。”引得我们瞠目。
这次出行,我带的最多余的东西恐怕就是折叠式烧水壶了。这玩意儿曾经在冰雪封锁的北欧帮过我们大忙,使我们每每冻得瑟缩之时,总还能回房间喝上一口热水。然而在土耳其,我一路都没有把它从行李里拿出来。

在土耳其想要喝到一杯热茶,实在是太容易了。无论是街头巷尾临时搭起来的小铺,还是车站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总有人供应土耳其茶。甚至是人头攒动、侧身通行都费劲的大巴扎里,也有人举着托盘兜售。 “ÇAY! ÇAY! ÇAY!” 自从150年前茶叶由东亚传入奥斯曼帝国,这里的人们就疯狂地爱上了它。
我们在靠近锡凯尔火车站的一处街角坐下,对,就是小说《东方快车谋杀案》中提到的,由巴黎始发的“东方快车号”火车的终点站。这里地处繁忙嘈杂的闹市,然而人们却僻出一片小小天地,在房檐下摆了桌椅、铺了桌布,只售卖土耳其茶和土耳其咖啡。
这两样饮品都是现煮的。土耳其茶一律都是红茶,统一用同一款造型的红茶杯盛放。煮后滤掉茶渣,单留下色泽明亮、橙红色的茶汤。杯旁摆两粒方糖,摆在花色桌布上,小巧别致,让人总不舍得喝完;土耳其咖啡则一律盛放在小巧的圆形陶瓷杯中,外面套一个带花纹的金属杯托,煮时通常加糖,并且不滤咖啡渣,直接沉淀在杯底。所以尽管每次点土耳其咖啡,老板都会额外端来一杯清水,我却总疑心自己在喝汤药,怕得结石。

穆斯林教义不允许喝酒,靠近清真寺的餐馆里提供鸡尾酒酒单,却明确标明不含酒精,实在让人生出吃饺子没有蘸料、吃面条却拿来了勺子的遗憾之感。或许正是在这个原因之下,茶和咖啡越发大行其道,深为人们推崇。
虽然禁酒,但伊斯兰教义却并不禁烟。在伊斯坦布尔街头,随处可见抽水烟的小店,稍逼仄一点的街巷里,总飘着水烟甜腻到让人头脑发昏的香气。通常,店家会把各种款式的水烟壶摆了满地,它们造型别致、成了活招牌。水烟壶底盛满水,顶部坐上碳,人们临窗而坐,时而抽烟、时而拨弄炭火,不时闲谈,偶尔想起来才抽上那么一口烟。相比于香烟,一壶水烟可供几人抽上好久,伊斯坦布尔的生活节奏,实在是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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