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连载):《听!他们在说话》之拉布拉多家族的曼尼(下)
门外那些散养的狗和那些无主的野狗们着实让我羡慕。看着他们自由自在的到处跑,看着他们可以在树下拉尿,在绿化带里找地方拉屎,很多时候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躁动。虽然没有谁教过我,但我的内心本能的也想跟他们一样。

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天性吧。而我的天性就这样被限制了,威哥也一样。我想很多像我们一样被拴养的狗也都如此罢。
最近,威哥常在夜里哀嚎。他说他对自由的向往让他内心煎熬无比。我亦然。
自由对狗来说与品种无关,与是否有美食无关,与身上是否有无跳蚤无关。其实,品种这个东西本就是人类加给我们的。他们为自己分了三六九等不算,还把我们也一样分了。

有时我会想,如果我能跟她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呢?每每在夜深人静时我都会想起她,想起她身上的味道。她走了好几年了,现在是否也变得面目全非,随了大流?
去年初夏的一个下午,本来我躺在窝里养神,但突然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走近。我不敢置信的慢慢起身往棚子外面走了几步。
是她!她笑着向我走来…
"曼尼。"她笑着叫我的名字。
我难掩兴奋,跳起来想爬上她的肩头。结果…她退了几步,退到了我仅能触碰到她衣角的位置。我停住了动作,看着她,心里有一丝凉意升起。
"嘿!嘿!嘿!曼尼,温柔点儿好吗?你看几年不见,你又壮实了很多,你爬到我肩头会把我弄摔跤的。"她笑着说。

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我感觉我的心又笑开了。我摇着尾巴过去轻轻触着她的衣角,换来的是她抚摸着我的头向我的棚子走近。是的,抚摸我的头,这是她最爱的动作,也是我最喜欢的。
我这里没有她能坐的地方,她便在靠墙边的一处倚墙蹲了下来。我凑过去轻轻拱拱她后,把头放在她的肩头。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窝在妈妈怀里一样。
虽然,她看到我弄脏了她的衣服,但她也没有要推开我,就像几年前一样。她没有变!虽然,她的目光比之前淡然,虽然她身上多了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但是,我确信她的心没变。

她跟我聊了好一会儿。从她的口中,我知道了花宝宝,知道了毛毛,知道了白狐,还知道了很多很多没有名字的动物。我能想象出他们与她相处的情景。他们一定跟我一样深深的爱着她,就像她爱我们一样。
最近这一年来,我发现我躺着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因为我感觉我的四肢有点支撑不住我肥胖的身体,站一会儿,我就觉得特别累。我快要站不动了!
记得,她在的有天下午,我很难得的被拉出去溜了一圈儿。他们说给我找女朋友去。可是,不要说跑,我只走了一会儿都气喘吁吁。
在外面转了半个小时,周围没有看到跟我差不多大小的雌性狗。等走回来,我已经累得四肢无力,眼冒金星。连准备去加班的她跟我打招呼,我也无力回复。我为这样的自己感觉到悲哀。

那段时间,她只要有空就会来陪陪我,就像以前一样。
她说体会灵魂的自由比体会身体的自由更为重要。她教我如何在现有这样的状况下幸福快乐的度过余生。我想她这是把她离开这些年的所得传授给我了吧!但是,我一时还领会不了,需要慢慢去体悟。
愉快的时光总是容易流走。很快她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她要走了。她说:"聚了总是要散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曼尼,我走了。"她在走前最后一次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我轻咬着她的衣服,不想让她离开,但终是留不住。
转眼她已经离开大半年了。
今天一整天我都沉禁在自己的思维里。饭也没怎么吃,连那些个艳羡我食物的小家伙们走近了很多我都没发现。

我有种预感,我的生命无多了。我一直向往着门外的自由,而且我也不能死在这里,因此我必须要在死前出去!于是,我开始使劲儿的与拴着我的绳子作斗争。一直到半夜,虽然脖颈疼得厉害,但我终于挣断了绳子。
出了厂门,我去跟神交了很久的威哥告了个别。威哥比我还惨,他直接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唯一的出口被铁栅门挡得严实。
虽然我也很想在死前再见见她,但是隔着茫茫人海我无处寻她。希望死后我的灵魂能找到她吧。
我不知道我要死到哪儿,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从此我自由了。
(后记:2018年的某天,MONEY挣断了绳子跑出了工厂,没再回来。他的主人四处寻遍也没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