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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述女性丨张弦：如果你有足够的才华，你就能站出来。

ddm 2019-02-26 21:37:51

英国广播公司（BBC）威尔士国家管弦乐团在去年12月携手其首席客座指挥——中国指挥家张弦，在中国四大城市举办了五场音乐会，这也为英国文化教育协会“未来菁媖·艺述女性”（Inspiring Women in the Arts）画上了圆满句号。

作为BBC威尔士国家交响乐团第一位扮演此角色的女性，张弦和乐团成员在巡演城市的一系列活动中与怀有抱负的女性领导者和音乐人分享了经验。艺述君有幸采访到张弦，请她讲述了自己指挥生涯的开始、如何平衡事业与家庭，也为女性们提出了建议。

1973年，指挥家张弦出身在辽宁丹东的一个音乐世家。从张弦名字上的“弦”字就可以看出，父母寄予在她身上的音乐厚望。

在物质和文化生活贫乏的时期，将子女教育成为一位音乐家，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在她3岁时，父亲四下寻找一架完整的钢琴未果，灵机一动，便从各处收集钢琴部件，拼装出一架完整的红色钢琴，供她跟她母亲学琴和练习。后来，她在12岁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接着升学就读学院指挥系，师从合唱指挥家吴灵芬教授。

童年的那架红色钢琴，是她和音乐最初发生故事的地方。而在她20岁那年，中央音乐学院的院庆则是她和音乐的故事发生转折的地方。

吴灵芬教授在这个转折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院庆本应由吴教授指挥《费加罗的婚礼》，但在大彩排的前一夜，吴教授找到张弦，表示希望由她来指挥第二天的彩排。这一突如其来的重任，直接把之前一年一直在钢琴后面的张弦推到了职业合唱团和乐队的前面。在那之前，她没有真正指挥过专业乐团，课上也只是对着钢琴指挥而已。而在那一次院庆指挥之后，她职业道路的选择开始了从乐手到指挥的转变。

“在你年轻的时候，你不清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张弦在16年的一次和英国《电讯报》的采访中如是说，“我经历了很多挑战来证明，我是真的想成为一名指挥。”

1998年，25岁的张弦赴美在辛辛那提音乐学院攻读指挥博士，并开始指挥学院管弦乐团。“中国的指挥教育令人信服，”去美国之前，张弦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她在美国求学时做对比才发现，“在中国学习指挥的学生应该庆幸自己有多幸运”。在北京学到的扎实的专业基础在美国为她赢得了每周两次实战指挥交响乐队的机会。“美国是一个能者胜之的国家，它能给才华横溢的人很多机会，”张弦在和艺述君的聊天中坦诚道，“如果你有足够的才华，你就能站出来。”

2002年，张弦在由指挥大师马泽拉创办的指挥大赛里表现惊艳，拔得头筹，随即被马泽拉收入门下，任命为纽约爱乐乐团的助理指挥（并在2005年成为纽约爱乐乐团的副指挥，直到2008年）。之后，新泽西交响乐团、米兰威尔第交响乐团、华盛顿国家交响乐团、荷兰国家演奏学院、芝加哥交响乐团、伦敦交响乐团、BBC威尔士国家交响乐团……不仅美国本土的乐团，还有众多欧洲名团向她伸出橄榄枝，一次次工作的机遇，让她事业的重心像钟摆一样从美国摆向欧洲，再从欧洲摆回美国，辗转于欧亚大陆和美洲大陆之间，发展到如今在整个世界范围内的巡演。

年轻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以指挥的身份制作音乐是一件幸福的事。那时候只觉得那是一份工作，只想下功夫很努力把它做对做好。那时候我忘记审视和体验制作音乐那种纯粹的快乐，这种快乐正是我现在在学习和体验的。我也到了享受工作和享受生活的年纪，这种尝试美妙无比。

——张弦

△ ©BBC

师从吴灵芬、郑小瑛两位中国杰出的女性指挥和音乐教育家，女性从事音乐事业对当时的她来说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在她的学生时代，她并没有意识到女性在国际指挥界的缺乏。直到她走出国门才意识到，与她在指挥领域并肩同行的女性屈指可数。这也体现在由她创造的世上多个“第一位”的记录中：在2008年成为在市政厅指挥德国德累斯顿国家管弦乐团的第一位女性指挥；2009年成为意大利米兰威尔第交响乐团的第一位女性音乐总监；2015年成为新泽西交响乐团的第一位女性总监，也成为BBC交响乐团里第一位担任指挥的女性。

“指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一项令人望而生畏的工作。不仅是女性，并不是很多男性都想成为指挥。” 这些年，张弦看到了众多天赋禀然的女性指挥在各个比赛中的涌现，这些女性指挥最终会慢慢地被观众发现。她坦言自己身上背负着一种责任和使命，要为那些女性指挥树立榜样。就像张弦在20岁第一次登台指挥，那时候她还是一个青涩瘦小的小姑娘，在一众资历丰厚，舞台经验丰富的乐手面前，难免在一开始会有些腼腆和局促。对此她觉得音乐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把大家的注意力和精力都向着同一个目标，向着做好音乐集中，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调度整个乐团。“你必须得向大家证明，指挥无关性别，女性指挥和男性指挥之间并没有任何差别。”

对女性来说，职业生涯的终极考验应该就是家庭了，这似乎是职业女性绕不开的问题。张弦在2009年被委任为米兰威尔第交响乐团音乐总监的时候已有7个月的身孕；在2016年，她7岁和3岁的两个儿子只会说意大利语。而今在她满世界巡演的时候，她立下规矩，出门最久不会超过两周，即使只有三四天的休息，她都会先回次家陪孩子。这不仅是出于家庭需要，这也是做好工作的需要，“爱好、家庭亦或是朋友，不论它是什么，你必须得有一个东西来卸下你的工作。音乐工作要求你百分百集中注意力和精力，但你不能一直都像一个燃烧的火球，这样你很容易燃尽。你身边需要另外一个人或事来帮助平衡你的生活、冷却这种热劲”。

“不要害怕，（指挥）这个事，越是胆战心惊，越是不好做”，在和艺述君的聊天中，她这样鼓励下一代。“我希望鼓励更多的女孩学习指挥，我有和一些女孩保持着联系，但她们的成长仍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