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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花楹 | 心心念念，莫失莫忘

玉子 2019-02-27 20:08:32

蓝花楹的名字就很美，尤其是“楹”字。“楹”，柱也，一义指厅堂前的柱子，如“丹桓宫楹”；另一义作量词，为古代计算房屋的单位，如“一楹屋羽”。阆阆落落，亦有家的安适，令人为之珍重。字形也美，左木右盈，正如蓝花楹盛开时似身着蓝色夏裙的少女亭亭立于树旁。而 [yíng] 的读音将声线熨得绵柔，入耳很宁帖。

对蓝花楹的念想，是从去年就有的。开始写植物时，蓝花楹花期已过，暗自遗憾。特意找了一些资料，将蓝花楹开花的地点记在备忘录中，定下约定，来年一定要去看看它。

入四月，对蓝花楹的期待又增了一分。因为广州最早的蓝花楹就开在4月。一日，花友群中有人说蓝花楹开花了，那是深圳，我想广州也差不多，潜伏了大半年的盼望顷刻涌动起来，等到下班，决定去暨大探一探。公司离暨大不远，一下公交我便遥遥望到对面的紫色云霭。心里虽是开心的，却难掩失落。那一排蓝花楹被挤在堆砌的建筑和喧嚷的马路之间，远没有想象的翩然与意境。

穿过地下通道走至跟前，人行道上有两男一女在疯狂向路人兜售房子，胸前举着牌子，写着“精装三房，只售260万”。那排蓝花楹长在暨大南门的校外，大概不到十棵，其中三四棵正在开花，地面比人行道略高，边缘护着一排被修剪地齐齐整整的绿化植物，我寻到一个空缺，爬了上去，只见杂草茂密，落花散布其间，草丛中有浅浅的路迹，想必也有人和我一样来到这里走过吧。

蓝花楹，紫葳科蓝花楹属，含苞时顶部像一颗蓝色的星星

蓝色的花本就令人心仪，它的花形亦好看，像风铃。含苞时顶部像小时候用纸折的星星，开花后，裂片打开，呈波浪状，正是一袭蓝色半裙滚了花边的样子。撕开花朵，内里有一小部分为白色，雄蕊四枚，两长两短，这样的结构更便于昆虫传粉。我原以为中间毛绒绒细长的一根是它的雌蕊，其实不是，是退化雄蕊。它的雌蕊在哪呢？大多落花尾部有一个小洞，当授粉完成花朵凋落时，它的雌蕊就从那个小洞逃出，留在了树上，进入育果阶段。

花冠筒细长，裂片圆形，雄蕊两长两短，中间毛绒绒的一根是它的退化雄蕊

蓝花楹极易落花，即便是一阵细弱的风，它也会飘落许多，哒——哒——哒个不休。其实我不忍心看花落在水泥地面上任车辆和行人随意碾踏，我真想把落花都捡回去，但最终我也只捡了一捧花而已。

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打算去拍蓝花楹。

工作日从来没这么早起床过，天还暗着，看不出是阴天还是晴天，外面的鸟叫十分欢腾，叽叽喳喳。走在路上，行人很少，多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扫地的清洁工和摆早点摊的人。去坐地铁，整辆车空空落落，大把的座位，不似平日的拥挤，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有的在埋头看书，有的在温习课文。

出地铁后，我骑了一辆ofo。昨天探过路，离得并不远。在清早的城市里骑车穿行十分惬意，街道空荡，空气凉快，还有骑车带来的自由与跃动。印象稍深的有一排穿着绿白校服戴红领巾背着大书包的小学生整齐地坐在街边等候校车，还有一棵高山榕树下滚落着几颗橘黄的榕果。

到达地点，天仍暗着，树上的花都是黑黑的一团，很难拍照。我各种调感光度、曝光值，拍的仍没法看。过了好一会，太阳终于从云缝中挤出来，像舞台上的探照灯，瞬间将花染成了紫色。随着光线越来越亮，花也从紫色变成了原本的蓝色。

据说树旁的楼顶可以上去，在树下拍了许久后，我开始找上去的路，先是往西走，走到半路发现不对，又往东走，原来暨大的校门就在东边一点。走到那层建筑旁，刚好有一位阿姨在倒垃圾，于是询问，怎样上楼顶，并说我想拍花。阿姨人很亲切，告诉我前面就有楼梯。走进去才发现那儿原来是一个小型的双层民居房，走廊有摆放的花盆，屋中有婴儿的哭声，与川流不息的马路仅一墙之隔。来不及过多感叹，我爬至屋顶，惊觉开花的树触手可碰，心中欣喜。脚下积着厚厚的泥苔，踩着软绵绵的，像踩着一层云。从上而望，蓝色的花被阳光照耀得如细密的蓝粉撒在树上，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抓起一把来。

走廊的落花

那天下班后我又去了天河公园，去年夏天我在那捡过蓝花楹的蒴果，扁卵圆形，中间裂开，像鸭子的嘴巴。那的蓝花楹虽只开了一棵，不过对比下来，还是觉得公园的花木好，远处有森然的树群，耳边有鸟叫，路边都是休闲散步的人。这里的气息很静，弥漫着蓝花楹淡雅的清香。也不担心落花被踩踏，它们躺在草丛中，甚是安谧。来散步的大妈们见花开，也叫嚷着说等花开得更多些要来拍照，其中一位还自言自语，“这树好像凤凰花，但花为什么是蓝色的呢？”当我正趴在地上拍落花时，听到一个女生喊我姐姐，问我是不是摄影师，我说不是，只是喜欢拍花而已。她又说，自己也喜欢，但不会，想站在一边看我拍花。

三探蓝花楹，但我并没有拍到让自己特别满意的照片。没有合适的时间，没有合适的地点，也没有合适的天气。我想象的是蓝色的花开在蓝色的天空上，曲折的枝干婉婉约约将花连成一片。我想，等花开得更多些，等有了好天气，我还要来看花拍花。我要躺在草地上看细密的树叶在风中婆娑地摇，我要看幽蓝的花朵被晴碧的天空深邃地染，我还要看无数的花朵飘飘摇摇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