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喜欢懵懂而又小心翼翼
多久没有翻开记忆里的老旧照片,看着泛黄照片中青涩而又充满稚气的自己,忽然想到那个纯真年代。
那时候春晚请的都是艺术家,而不是明星,拼的都是演技而不是颜值,我们还尚不知晓什么叫“小鲜肉”。 还在听着周杰伦的歌看着万文山的词,讨论着《仙剑奇侠传》,吃着“3+2”饼干。
那时候,喜欢一个人最轰动的表白方式就是写情书,最让人羞愧的是尝试着第一次牵手而被认识的人发现,连拥抱都会被视为逾矩。
喜欢张程曦,则是沈诗亦最怕被人知道的秘密,当然,这也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
天下皆知,沈诗亦最讨厌张程曦,可偏偏被没有眼力见的班主任分成了同桌。
说来也是奇怪,沈诗亦越是不爱搭理张程曦,他就越是爱往上凑,他长得帅个子高,笑起来还有两酒窝,成绩也就只是偏科,又特别会打架,照理说就算不喜欢他这个人,也不该像见到街道上的狗屎那样嫌弃。
体育课是张程曦最喜欢的课程,也只有体育课才可以看见狼狈的沈诗亦,如果没有沈诗亦,张程曦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那么体育白痴的人。
以前常有人说沈诗亦的声音好听,像是学播音主持的,成绩又好,人也长得清秀得跟林黛玉似的。那时的张程曦还回了句,你是耳背了还是眼瞎了?就她还林黛玉?还播音主持?河东狮吼的母叉!你是没见她打·····话还没有说完,厚重的字典就像板砖一样拍了过来,拍得他只想骂人,疼得差点转身就想抽死那人,结果一听声音,硬是给憋了回去。
“放心,他现在知道了。”
让张程曦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沈诗亦?她的作业谁都能抄,偏偏他要抄,她就死也不肯,夸她好也要被她打,说她不好也要被她打,这人骨子里是有暴力倾向?可又偏偏只打他一个人,不管送她什么东西,都用一种感觉要被人谋杀的眼神投来怀疑的目光:你会怎么好心?
沈诗亦不知道张程曦那天送她巧克力的时候是多怕她不收,同时又非常清楚她不会收。她不知道,他每次看见她上完体育课后,都像只刚刚出生的小奶狗有气无力地垂着头,跟在一群人身后走进男厕所时,后知后觉的慌乱,有多可爱。
她不知道那天送的巧克力是离别的礼物,他要转学了。她不知道他那次受的严重警告处分是因为她,只因那人说沈诗亦就是个装清高的货,我表弟追她是给她脸,竟然敢给脸不要脸。就是这么巧,被张程曦听见了,接着就轰动了学校,惊动了校长,一个初二的竟然把一个高二的给打骨折进医院了。
沈诗亦不知道,她不知道的太多了,她不知道他不是偏科,而是那门科全班只有沈诗亦是学的最好的考的最好的,张程曦和老师一说想好好补习这些,果不其然老师马上就安排他俩一桌。
张程曦起初也只是好奇,都是一般大的孩子,为什么只要沈诗亦整天像个异类,上课认真听讲,做笔记,从不说话。下课也依然在写作业,写完作业就开始做各种补习卷,要么就看书,就像屁股被502粘胶粘在位子上了一样。
就连中午午休也是在座位上看书,实打实的书呆子。还孤僻,别人主动找她说话,能把别人冻成冰雕,平时也难见她笑,就像脸部瘫痪了。没有朋友,也不去交朋友,不爱上体育课,也不爱说话,完完全全的孤僻自闭。
张程曦不会知道自己日后竟然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人。
沈诗亦经常在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向自己喜欢的人表露过心意,不仅仅是对方不知道自己喜欢他,说不定他还以为自己特别讨厌他。
她身边的同桌不再是他,她终于不用再假装是自己来不及吃早饭又担心自己不够吃,而带了两人份的早餐,再也不用带假装是自己不爱吃,偏偏家人一定让她带来学校吃的坚果,再也不用领着一个装了坚果水果花茶零食的小手袋。
可她却一点也不高兴,总感觉哪里都特别对劲。
不会再有人天天喊着题目不会做,来问了,不会再有人来嬉皮笑脸的捉弄她了,不会再有人为了吃的来卖乖了,不会有人再来她身边打转烦她了。
她终于可以安心学习了,可······
张程曦不会知道沈诗亦第一眼看见他时,就觉得这个人特别有趣,笑起来像太阳,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脸上的那两个酒窝。
喜欢这种事很难言说,还是孩子的我们笨拙的不知该如何表达,不能表现的对你太好,怕被发现,怕被嘲笑,怕尴尬,更怕自尊心受损,只好反其道而行,至少这样也能引起你的注意。
张程曦不知道原本沈诗亦是可以免上体育课的,她从小体质就差,对强烈的光热过敏,阳光太大,温度太高,都会过敏,一向都是提前吃过敏药,涂防晒霜的。
跑个几百米就像窒息一样呼吸困难,喉咙刺痛,手脚无力。没有遇到他之前,她是不上体育课也不出早操的。
沈诗亦努力的学习并不是因为爱好学习,恰好相反,她讨厌学习,讨厌像个书呆子只知道学习,只会学习,因为太讨厌学习,只好比别人更加努力学习。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第二次因为学习成绩差而被叫家长,因为成绩差而遭受歧视与不公。
沈诗亦有时特别好奇,为什么人们总是以成绩来论好坏,就像成绩差的孩子一定是品质恶劣作奸犯科,成绩好的孩子就一定品性良善栋梁之才一样,哪来的规定?
转学来的第一天,最吸引她注意的是张程曦,她听见他在一群人中高谈阔论,说着谁是班级里最漂亮的女生:刘悦她那是好看?她只是成绩好,我们能不能不要用成绩来决定到底谁好看?成绩又不是用来决定这些的,只能证明她读书比咱们努认真,我看孔梦菲最好看,皮肤又白眼睛又大······
沈诗亦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倒是显得人挺可爱的,身高也格外扎眼。这招蜂引蝶的功夫也是一流,午饭后,人往走廊一站,就有壁班的女生跑来送橘子,还是剥好皮的橘子。
沈诗亦刚好打水回来,看见这一幕,瞬间想到朱自清写在《背影》里的父亲,还来不及皱眉感慨这学校的女生太过大胆,行为过于暧昧,就先将正往喉咙里咽的水笑喷了出来,还咳了好几声才止住呛意,眼角的泪珠不知是被笑出来的还是被呛出来的。 场面着实滑稽,一个人正准备喂橘子,另一个人正张着嘴,还有一个竟笑喷了声,这橘子没吃到,先听到几声笑。
临上课前,张程曦问沈诗亦,你刚才笑什么?沈诗亦也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了他放在课桌上的语文书,翻到朱自清《背影》这章,又用手指了指那段买橘子的描写,也不管他懂没懂,就自顾自的转了回去。
张程曦不会知道,沈诗亦看见这场景的第一反应是有些不高兴和有点难过,然后才是“我是你爸爸,来吃橘子”这样滑稽的想法。
不喜欢你之前,看你哪哪都是一般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喜欢上你之后,觉得全世界,只有你是最好的,盲目到没有道理。
张程曦不会知道,他来送她巧克力的那天,正巧是她生日,她开心极了,特别想收下,但又担心是他的捉弄,说不定里面又是假虫子假蟑螂之类的,正犹豫着,人家又不送了。
张程曦也不会知道她正准备回家时听见,他在和高二的打架时担心到心跳的速度像在跑一千米,担心他受伤,去药店买了好多药,回到学校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第二天早上放在他座位里的药和创可贴才不是田螺菇凉给的。
张程曦永远不会知道,沈诗亦到现在都不谈恋爱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眼光高,更不是因为她工作忙,而是因为在这流逝的十年时光里,她总记得在她记忆里的张程曦。
我对你的喜欢,全世界都不知道,只有我自己清楚,而有趣的是,我喜欢的也只是那时的你。
张程曦:我在学习上从不偏科,谈不上成绩优秀,但也还好,只是遇到你后,发现假装偏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诗亦:我不喜欢体育课,因为身体原因更加不喜欢上体育课,只是遇到你后,发现上体育课也是件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