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无法与整个社会制度抗衡
1587,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1587,无关紧要的一年,是为万历十五年。黄仁宇先生通过七个人物的生平来剖析当时明朝的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思想,军事。 阅读此书完全改变了我对中国古代皇权制度的想象。以前的我,总认为皇权独大,皇帝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在明代却像是皇帝和文官集团的角力,内阁,司礼太监,皇帝形成了黄金三角一起共治国家。想给予心爱女人名分的万历皇帝,无法与文官集团抗衡。他消极怠工,三十年不上朝以此来抗议却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皇帝也只是制度里的螺丝钉,个人无法与整个制度还有当时的社会思想抗衡。 整个庞大的帝国是一个巨大农耕宗族社会,不是以细致的法律治理国家而是以模糊道德治理国家。皇帝与文官们作为道德模范来教化下层人民,不识字的农民听从士绅的管理,一个自给自足的农耕社会。个人依附家族,农民依附地主,小官依附大官,大家族依附豪门巨族。凭借者关系纽带,大家互帮互助。 官员考核六年一次,不合格的官员就辞退掉。科举考核如此艰难,一个人最后取得进士有了国家公务员的资格。不只凭借自身的努力聪慧,还有妻子的坚守,父母的辛苦耕作,家族的帮助。一个人科举成功后必然要回馈家庭家族。好不容易当上了官,为了不被辞退文官们必然会互相报团,攻击自己的政敌。所以说明亡于党争内斗。 张居正任人唯亲,独裁。这也是有他的道理的,他不任人唯亲,难道任人唯疏吗?明代文官抱团那么严重,为了自己的政令通行,他必须这样做。多亏了他的改革,明朝又续了60年。他也启用了戚继光,让他在历史舞台上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干。贬到偏远地区,流放自己改革的反对者,他得罪了文官集团。 申时行,鉴于张居正的身败名裂,申时行选择了调和的方式,他希望通过经典,筵席这种讲座来抑制住文官们的个人私欲,放大他们的阳面。大家和衷共济团结一心来治理国家。因为没有劝皇帝立马立下太子他也被文官集团赶下了台。 俞大猷希望改革军事,大力发展海军,削减陆军,他立马遭到文官集团的打击与不待见。自唐代藩镇割据,宋代开始重文轻武。倭寇骚乱,明代常备军根本不敌。经历了。土木堡之变的执政者们还没意识到军事改革的重要性。倭寇来于海上,那就在海上拦截他们,发展海军,火器。俞大猷这一超前思想大大的触动了文官集团的利益。文官们不愿看到武官被太重视,更不远看到武官跟自己平起平坐。 执政者们只希望军队是用来镇压内部叛乱的,并不作他用。对将领的培养只是看得懂字,并不培养他们的才略。对于文官们来说,武将是个武夫就行,这样才好让自己差遣。戚继光并不是没有意识到军事改革的重要性,在张居正的重用下,他在不触动文官集团的利益下做了最大的努力,新建阵法,改良火器,练兵。这已经是当时最好的办法了。 死板的军户制度,虽然保障了兵员来源去,但是出征却要军装盘缠全要自备。虽有耕地也要给国家交税,战亡也没有烈士抚养费。生在兵户就要一生干这一行。朱元璋的军户,民户,匠户这种制度太限制人的发展,以致于到了明代中后期已形同虚设。 商业的迅速发展,却没有相应的立法保护。重农抑商已成为人们的固有思维,正因为这一限制大大阻碍了资本主义萌芽的成长。 明代奉朱熹理学为经典,为官方考试教材。“存天理,灭人欲”与西方基督教简直太相像。不提倡个性解放,而是完全抑制人的欲望。这简直不可能的事情。是个人都有七情六欲,越压抑越会做。如果他那套理论成功了,那么为什明代还有贪污党争之类的事呢? 明代官员的俸禄是及其不合理的,海瑞却可以一直贯彻下去,实诚难也。这不禁让我想到当一个制度不合理时,我们是否应该还去执行它?而不去怀疑它的可执行性。 “吃饭穿衣即是人伦物理”,主张人性解放,对理学抨击的李贽;他有与马丁路德相似的思想认为人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来解释经典,却没有他那样掀起宗教改革的勇气。他有自己独特的思想却无法自成一套理论,他的思想在那个时代太超前了。他自己也承认是“异端邪说”。在当时那个儒家道冠古今,万世志论的年代,个人的主张思想无法与整个社会抗衡。但是他的那一套主张思想也触动了。上层的利益,他也没有发动人民群众,关键是他有时还要靠他批判的那些人吃饭。正是自相冲突的体现。 任何一套理论都有过时的时候即使是牛顿的经典力学。理论只是一套工具,只要是工具就会有更好的工具出现。无论什么工具都不会万世志用。中华文明是一个早熟的文明,当西方还在分封领土处于封建时,我们就已经中央集权统一思想了。当到了明代时,中国那一套制度已经发展到了极限,以至于清朝两百多年,思想毫无变化,文化没有什么发展,社会犹如一潭死水,太古老了。自视甚高,也不想与其他人交流。 1587年是为万历十五年,表面上似乎四海升平,无事可记,实际上我们的大明帝国已经走到了他发展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