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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舒骏：我的字典里没有“毒舌”二字

造就 2019-03-05 16:32:05

黄舒骏（著名歌手、词曲作家、制作人）

三十年前，我和在座的各位一样，念着不错的学校，对未来充满着渴望。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有好多想象，所以渴望从一些大人那里听到一字一句，对我有关键性的影响，帮助我决定我的未来。

你们都是在学校里面成绩非常优秀的同学。今天你们这么渴望并不奇怪，30年后你们依然可以这么渴望的话，你们的人生算是比较圆满了。今天，我不是要跟各位分享成功的经验，而是要将我的人生摊开给大家看。最近，我多了一重身份，成为一个真人互动线上教育集团的副总裁兼平台长。很多人都会来问我，对跨界有什么感想，什么样的人才能跨界？老实说，我一点都不觉得我跨界了。为什么大家会用“跨界”来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呢？于是，我重新审视了一下我的人生。如果这也算“一界”，我的人生可以分成八界，黄八界。 小时候我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很多同学可以从这一段里面看到自己。我将这一界称之为“无界”。或许大家会以为我是从小学音乐，事实上我的第一界是舞蹈界。七岁的时候，爸爸妈妈说写写字吧，我就写写字，写出兴趣了，所以我也曾经是书法界的。书法、国画、素描、粉彩、雕刻，这些都是在学生时代很认真地摸触过。我也是音乐界的。歌唱、小提琴、钢琴、吉他，特别是吉他，我完全靠自学，在没有找老师的情况下弹到今天。我也曾经是体育界的。我很会赛跑，会跳，有成绩为证。我也是舞台剧界的。高中的时候不但参加舞台剧的表演，我还写了关于舞台剧的论文。

我也是数学界的。高三的时候我曾经用椭圆参数方程参加过数学竞试，差一点接受数学系保送。

放弃保送是因为我从小就想念建筑，而且心心念念要去当年全世界最棒的哈佛建筑系。我也很爱写文章，我写的文章老师都很偏爱，他觉得我一定是艺文界的。人生中第一次被“分界”，是我们要面临文科还是理科的选择，最终当然是由成绩决定的。我考试考得不错，一定可以上建筑系。偏偏在送志愿填表的时候，爸爸一夜之间改变了我。他说，你可以去台湾大学，一定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同学。如果你真的对建筑系感兴趣的话，以后也可以念。而且有一个系跟建筑系“长”的很像，叫土木系。你念台大土木好了。我是一个很听爸爸话的小孩，我说好。以小小高中生的理解，土木跟建筑看起来的确差不多。于是我就去考了。那一年，先考后填（志愿），而且开始有了加权，你不知道你的分数真正落点是什么，因为有的系数学加50%，有的系物理加30%，全部混起来，根本搞不清楚你会考上什么系。放榜的时候，我在土木系的榜单上找了有两个小时，最后却在大气科学系找出了自己的名字。大气科学是做什么的？就是念数学、物理，流体力学、统计学。这是我最爱的图，叫蝴蝶效应。

刚开始我觉得自己可以当科学家了，感觉还不错。直到有一天，我跑去找一个数学高手同学，问他微积分的问题。我发现他就蹲在他的椅子上，就蹲着，像翻看小说一样翻微积分。他没有用一支笔，没有写一个字，就把微积分念完了。那一刻，我知道我不可能像他一样念书，即使高中那会儿被保送了数学系，我也不行。我从一个快乐无界的中学生进到大学，经过大人的指引，我的目标搞混了，非常失落。 一通乱玩撞入流行音乐界 我努力找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碰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摄影、唱歌。直到这个时候我都没有意识到音乐跟我将来会有什么关系。我去参加诗社。不只是念诗，而且穿的还要像念诗的人。我就这样整整穿了两年。然后，我竟然一不小心进入到了我的第三“界”。自我摸索阶段的一通乱玩，写诗、电影剧本，我还开始写了一点歌，也没有几首，参加学校的比赛莫名其妙还得了冠军。很快，又莫名其妙跑来一个人跟我说，你要不要出唱片。把我带到唱片公司的时候，他们问我是不是很喜欢音乐？我说，对对对。你写了多少作品？写了有几十首。一张专辑十首歌，你既然有这么多，赶快签约，赶快出第一张专辑。我说，好，没有问题。其实唱片公司发现我的时候，我只写了四首半，所以我是跟大人撒了个大谎，签了约。他说，一个月后你整理出十首歌，我们就用十首歌做个人第一张专辑。然后，我们出了这张专辑。那个公司可能也不太负责任，发现这个小孩自己能够写东西，就全部让他自己弄。我记得，我签约的时候是7月4号，到月末不足30天。因为我撒了谎闯了大祸，必须咬着牙在那个月写出十首歌。完全不知道流行音乐是什么，没有人教我，也没有人可以问。流行音乐界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就是草莽的地方。没有可以学习的对象，没有可问的环境，就这样我出了第一张专辑。而且，公司为了省预算，除了词曲之外，文案也是我自己写。我就是一个自编自导自演、假装是个才子的人。接下来这张照片，如果看的人感到有点不适，我先跟你道歉。这是我，这是我的第一张专辑叫《马不停蹄的忧伤》。这不是我姐姐也不是我妈，这就是我。

一无所知。一鸣惊人。那是销售量排行榜，有没有看到谭咏麟、张雨生。乘胜追击出第二张。本来我已经大四毕业了，为了第二张专辑，我还把体育给当了。很抱歉，第二张不小心又卖了，而且卖出了二十万卷。为什么叫卷？那还是卡带磁带的时代。两张专辑，确定了我可以在这个行业里呆下来。原来我是音乐人。所以，走到现在，我是这样才被人家以为是音乐人的。在此之前，如果各位还对我人生有一点点记忆的话，我并不知道我自己是音乐人，但我现在知道了。我还做电影配乐，而且第一次就得了电影配乐奖。这里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各位，制作那个获奖作品时，我都不知道我把左右的喇叭颠倒了，但我还是做出来了。曾经一度，台湾的唱片行业风起云涌，全球知名的唱片公司都去台湾设立公司。我受邀担任EMI的音乐总监时才29岁。请问音乐总监做什么？不知道。我自己想的，音乐总监应该做这个——我写了史上第一份艺人白皮书。什么叫艺人白皮书？关于张信哲的，关于金城武的。你们或许不知道，那会儿只要是艺人都会出唱片，因为出唱片是当时最容易走红的方法。每一个在EMI的艺人，我都要先帮他们写报告，告诉这家公司，这个艺人如何，那个艺人如何，然后才可以继续做。

那段时间，我做了超过70张专辑，写了不下于200首歌曲。这是我经历的唱片时代。所谓的唱片时代，我们可以看到张惠妹的唱片销量，有记录的116万张CD，这是1996年。后来大家非常愉快地免费下载，到处download、盗拷、烧录。再到2003年的时候，就已经从一百多万张降至几万张，到了2005年开始出现几千张。于是，唱片被全球的人类群策群力给“杀”了，音乐被“杀”了，音乐人还在。 网络“杀”了我，我就进网络界

怎么办？谁“杀”我，我去“杀”谁。所以我的第四界就是搞网络公司。我把Live表演餐厅跟网络直播摄影棚结合在一起。很快就有一家有线电视台接入我的网络公司。那个时期很妙，我有两个董事长，但是只有一个CEO，就是我。这个事情我做了是十一个月。整个公司打包卖掉以后，我又创立了“蝴蝶效应（整合行销与内容制作公司）”。这是我念大气科学系唯一留下来的四个字，其他都忘记了。所以你说人生的前段和后段有没有关系？不能说没有关系，有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也是足够的。谈生意的时候，我最讨厌人家说，你们艺人对数字比较不清楚，有关财务方面的事，我就不跟你谈了，你们公司有没有财务长。听到这里我就火大，他都忘了我高中时期海参加过数学竞试，他居然说我对数字不太清楚。就因为我做唱片，所以你对人的分类是多么地莫名其妙，甚至达到了愚蠢的地步。但是不要忘记，这就是真实的人生，人家就是这么看你的。你要怎么突破这些界线？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地想。我进EMBA，口试的第一个题目，教授问我：可不可以用张惠妹的演唱会门票收入，当作一支股票上市？大家应该还记得我有进EMI当音乐总监。当时EMI有一个演员叫大卫·鲍威（DavidBowie）。他是全球第一个，把和约以未来资产形式打包成名人债券，于1997年发行（其证券担保是他1990年前录制的25张唱片从今往后的收入）。结果，这个债券表现比全球平均债券表现还要好，他给投资人回报是7.9倍。还好我有进EMI，知道这个人，我就用这个回答了教授的问题，于是我进了台大EMBA。我也顺利毕业了，毕业论文是做艺人鉴价。艺人鉴价是什么？因为销售量已经到底了，没有办法用绝对数字来衡量一个艺人的价值。比如张惠妹原来可以卖一百万张，后来只卖一万，她的价值变成了1%吗？不是。这里有个鉴价的方式让每个艺人有一个排名，通过这个排名可以知道他将对应什么样的市场地位。做选秀节目时，我在想什么？

进入第六界——评委界，是在我EMBA还没有念完的时候。

“中国达人秀”是同期收视率最高的节目，在总决赛的时候收视率差一点破六。到今天为止，大家去看好声音，看跑男等各种当红的节目，收视数字都没有超过它的。这是一个令人非常想念的节目，也是我做了最长时间的一个选秀节目，总共做了60档。在选秀节目中我做什么？就好像当年在录音室里，我帮其他艺人做唱片的一样，我在Control room，他在studio，就是他在里面唱，我在外面讲，我要告诉他该怎么唱。把那些说法搬到舞台上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选秀节目。因此还得了一个花名，人称“中国版的Simon ”。

选秀现场，大多数人都没有经历过。在我之前还有十个老师，参赛的同学拿着一张报名表，唱差不多十秒到二十秒钟，老师只要说NO，他就回家了。

六千个人一天要比完，到我这边的时候剩下两个人，我选两个人进来之后，全国20个赛区组成40个人的决赛参与者队伍，最后才会进前十名，才有第一名。

选秀的过程，周而复始。做60档节目之后发现一个问题，我几乎可以毫不思索地点评和回答参赛者的问题。我认为你刚刚唱的这句歌词你的音线什么问题，你的声音什么问题，我觉得什么样可以更好。但我知道，我在做一件不是自己时时刻刻都这么真心和热忱的事情，我要找到人生新的出口。 界限都是人定，我要打破它！

去年，我和认识了十八年的老朋友、VIPABC的创办人重逢，因为某种机缘加入这家公司。最妙的是，我曾是这家公司的代言人，在姚明之前。姚明是现在的代言人。

一个艺人担当了代言人之后又跑去那家公司上班，也是有我没谁了。

为什么进这家公司？因为这家公司创办人跟我讲了他的想法。

他说，我们以前教英文，但我可不可以套用现有的学习模式，只把内容转换一下——我既然可以教英文，可不可以教西班牙文？我既然可以教语言，可不可以教数学？我如果可以教数学，可不可以教跳舞？我如果可以教跳舞，可不可以教体育？突然，这件事情变成了一个很大的事情，而这个很大的事情却让我想起我小时候，第一个无界的时代。现在有一个机会，我有可能创造一个平台，让所有的专业跟兴趣爱好、学习各项技能都在同一个平台上，任你学习。这是多么过瘾，多么激励人心的事。所以我毅然决然：好，我做。创建这样一个平台，真正可贵在哪里？我要跟各位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十岁开始弹吉他，21岁出唱片，到22岁做第二张专辑《恋爱症候群》，那个版本也是我自己弹的。但我在录音室里弹出大家传唱版本之后，并不知道自己弹吉他的姿势是有问题的，我用三根指头弹完所有的曲子。出了第二张专辑后，媒体上都说你是什么才子、音乐天才之类，我竟从来不知道弹吉他可以用第四根指头。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几岁了。如果在十几岁的时候，我有这么好的环境，绝对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或者弹的比现在更好，我的人生可能更圆满也说不定。我把它称之为全领域知识分享的直播互动平台。如果我可以做到这一点，透过一个界面，就能完成所有学习的可能。到今天，我的人生就好像一本书的书名《某某某上半场》，基本可以说是黄舒骏的上半场。我不知道我的下半场会是什么，它也有可能跟我上半场的开头一样，从一个年少无界的时期开启。事实上，没有一个时间点可以让我们预知未来。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够勇敢，有勇气面对未知事物。不管你现在是不是被界定，我相信未来都有你可以发挥的，非常美好的前程。不忘初心，学习无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