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一年前的今天,我的冬眠停止了

在学习了指法芬芳张大仙的直播风格以后,「地下室冰山」徐徐浮出水面,跟大家见面了。
去年的我还不喜欢提问学生,甚至鄙视互动。强师在劝导我们读书时的一句话很触动我:不读大师的著作,则讨论一定是肤浅的。如果没接触过我讲的东西,那么认真听讲就对了;等过两个月,听了各式各样的作品、有了一定的录音实践经验,咱们再行讨论不迟。不过首年任教就碰上了「十年一遇的沉闷班级」(老曹语),而这个班恰好还有个非常喜欢给我提建议的学生(我把她拐到了我的班),上课时面对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我的内心是慌的,准备的段子只能想起来三分之二;再加上我的课有很多平时作业,看大家无论实践还是录音都意兴阑珊,不到两个月,我的自我怀疑达到了顶点。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梦到跟莫文蔚睡了个素觉,并且在梦里发现了一个毫无破绽的录音实践课小练习:让学生 A 坐我对面听我讲解 ta 的赏析作业,并且给我的课提提建议;同时同学 B 举杆录我们的对话,我戴着监听耳机监听录音质量如何并给他实践分数。期末学评教系统里有学生评价我说:「您的课实践都很有意思,真的让我们对各种声音都有了一些兴趣;但是每节理论课的量实在太大了,您在举麦的课上询问了我们的意见,那节课您安排的真有趣啊。」
最后三个班给了我 95.55 的评教均分,这个学期一直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当时觉得带徒弟和教学生还不一样,前者按我导师的话说要当自己孩子养,本事生活做人处处操心处处教;后者就不能这样,还是隔开一些距离为好,否则就会一个带一个地影响学习热情。话虽如此但操心的命难改。带着这份热乎劲儿和来之不易的经验又教了一批广告的,只不过做了一些改动,把严肃性和难度进一步降低,又调整了讲授的先后顺序;广告的还需要进棚录音,每组的作业我都要在棚里盯着,后来一算相当于每周多了八个小时的课时……未料评教成绩比上学期还少了两分,看来教的东西难易程度或严肃程度并不是决定学生体验的唯一因素。
这学期的课基本推翻了原备课内容的三分之一,又增加了很多新素材进去。上学期教广告的时候我强迫自己增加了一些提问环节,这学期则是有意安排了很多提问,「问-答-教-听」和「教-听-问-答」来几个循环以后,下面的表情是我最喜欢的——由专注到坚定到疑惑到豁然开朗。那是师生身份存在的证明,是文明存续的基础。让他们的表情如此变化也许是我所做过最伟大的事。
是的。老师不该经常沉湎于自己心中的圣洁之地。有时候提问意义不是在促进学生与知识之间的关系,而恰恰是在让老师聚焦于学生本身——跟《真探》的道理一样,办案不外乎工作,而与其牵扯在一起的人才是值得书写的。这学期提问多了,我真的会感觉自己在用另外一种方式看学生,或者说学生在用另外一种身份或方式介入课堂。我会觉得我看到学生带着一个小书架来上课,里面装着 ta 看过的书、听过的唱片、写下自己小想法的笔记本和弹过的琴谱;还有些学生只是带着一个很漂亮的空书架来上课,或者干脆是带着路由器或者盖毯来上课。那些都是他们思维方式的展现——如果上了我的课,有人会愿意往自己的小书架里成体系地多放些东西,那这课就算是完成了其终极使命。
当不成冰山了,就去做一些事情。人还是该有点超越性的,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隐忍、什么时候变化,近乎神。现如今觉得20岁沉迷奶头乐并不可怕,到年岁了知道自己不太行了就开始积累沉淀,如果都过了那个年纪还不知道转变甚至就此死去,就比较可惜。
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