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记丨春三月，剥豌豆

上午，暂时不想工作，于是去厨房剥豌豆。想起还是过年时在成都，上午起床懒懒无事等着吃饭，找热水瓶接水，顺便看下厨房里大姑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于是他递给我豌豆和白菜薹，让我剥干净放在小筐里。我坐在客厅窗前小板凳上对着天光慢慢摘菜，他一会儿过来看一下，满面笑容。我模糊想起相似的童年情景，大人不让进厨房，但是鼓励我帮忙摘菜，于是我坐在小板凳上，低头慢慢剥出一颗一颗圆滚滚豆子，或是撕去菜杆上的纤维直到指甲缝变绿……

手工劳动应该是最快能让大脑放松的方式，如果是忙着做饭剥豆子是一件有点令人厌烦的事情，但如果能安静沉浸其中，此刻甚至是愉悦的。一边剥一边觉得豆荚生长方式实在神奇，想象初民不认识这种植物时，那带着拉链般的边缝，好像就在等人开启。打开豆荚，就像是打开一只满满的钱包。比较嫩的豆子摘光后，豆荚里两边会留下对称的小蔓（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部位）。如果豆子比较熟了，那尖尖的小头就留在了豆子上。二三月的豌豆粒虽也已经够大了，但却不硬也不老，水嫩水嫩，与腊肉同炒，很是鲜甜。我从家里带回的腊肉烟熏味很重，又比较肥，切得精薄，在锅里稍微煸一下，便渐由红白两色变为金黄透明，两头翘起，有如块块明瓦。

昨天蒸好的剁椒鱼头，选用的是包头鱼，鱼头巨大，又配了鱼籽同蒸，一次吃不完，但里面的辣椒和泡菜都已经吃光了，就从泡菜坛子里捞出新的泡椒和泡萝卜。老泡菜水是朋友给我的，自己再加水和料重泡，大约过了一两月，咸度就调配得当，再添些白糖，少放咸盐，加入豇豆、萝卜，又过一两月，四川老泡菜坛子那种好吃的酸味就出来了。泡豇豆炒肉十分正宗，酸萝卜也是绝妙。剁碎泡椒，萝卜切成薄片，再次洒到金黄的鱼籽和黑白的鱼肉上，重新蒸透。

春笋也还有，带着泥，不过最近两周几乎天天吃笋（无意中看到新闻，杭州人春天一天能吃掉的笋以吨计算），朋友说不怕胃出血么，就又不敢大吃特吃。看那些能用春笋做的菜，春天其实无非两样：腌笃鲜和油焖笋。前者我去年吃得多，今年就觉得油焖笋特别美味。

先用菜籽油下锅烧热，放入白糖等融化变成焦糖时就下入已经用水抄过切好的笋块，有时候因为冷热温差，笋一下锅用锅铲翻炒时，糖会凝成金黄色的薄片，先偷吃一片，再放入生抽，锅盖焖上五分钟，小葱切碎，出锅前撒入，加了小葱的油焖笋略减清气，把还有些单薄的甜咸味瞬间变得厚了香了，吃这样的油焖笋，总觉得像是在吃肉，春天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