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味道

小张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脾气不好的清洁工阿姨正在怒斥哭诉。站在个人角度，小张很不习惯男洗手间雇佣女清洁工。但打从他步入社会的第一天也就明白，时势情态并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阿姨说，他们说我身上有味道。什么味儿?就是看不起人。阿姨应该去女卫生间哭诉，或许那会有更多的安慰与同情。在男性这里，只是带给他们每个人心理上的尴尬与不悦。 小张坐回座位，继续完成财务报表。

夜晚回家，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梦见孤独的自己，被一个不知道的什么，死死抱着。他醒来，惊出一身冷汗。他嗅了嗅身上的汗衫，褪了下来，去到浴室里淋浴。一边任凭温水打在自己的身上，一边想，他不懂他怕什么，一如他不懂他所梦到的是什么。

第二天他乘地铁上班，早高峰地铁上拥堵的人群站在他身旁比平日里更加憎怨地抱怨着什么，他没有理会，只管低头读报纸。到公司乘坐电梯也是，人们极不自然地让出他的位置。他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直至下午经理站在他身后检阅他着手在做的一份重要文案。经理问小张啊，你就中午这点工夫还去健身了？他想，没有啊。经理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好样的。练得一身汗味。小张尴尬地笑笑，没说没有，也没有说有。他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直至经理离去。他掏出抽屉里的备用衬衫跑去卫生间。将隔层上锁。他换下衬衫，用鼻子仔细检阅自己衣服上的气味，皮肤的气味。他闻不出什么。究竟是他衣服上沾染了某种令人厌恶的气味还是他的皮肤产生呢?他不明故里，想起昨晚梦里牢牢环抱住他的莫不就是这股气味? 那味道既不是类似于烟酒汗味那种明显的臭，也绝非鲜花水果香水的香。相比于绝对明显的臭，不如统言之，那是某种令人不悦的味道。像是贫穷的味道，又或者是孤独者的味道。或许就是实质性的酸腐。

“究竟是来源于衣服还是皮肤?”他正愁苦地想着。 这时，卫生间隔段外面传来脾气不好的卫生间清洁阿姨的声音。那声音冷冷地说，“那是(来源于)你人生的气味。”

孤独的他被某物紧紧裹住。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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