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镰:有这么一种困惑来自生活
与其相忘于江湖,不如关注“行之无涯”
摘自:周镰《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生活的困惑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但是在存在者状态的困惑之上的还有一种更为根本性的困惑,我称之为存在论的困惑,这样的困惑包括生与死、有限与无限,以及最主要的——生活的意义问题。


生活的大多数状态好比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滑行,足下无尘、倏忽万里。如果你对这样的逝水流年有所不甘,就会试图套上钉鞋或者别的什么,用力且用心地步步为营,将时间钉在脚下,就像石匠在劈山凿石,锤子落在凿子上的每一下都是那么铿锵有力坚固结实。这样的钉鞋,可以是病痛,可以是冥思,可以是爱情,可以是悠长的无以复加的思念或者感伤,总而言之这种钉鞋让你更加自贴近灵魂——至少它让你如此这般的信以为真。在这过程中,你细细体验每一份每一秒的生活,它的没有细节和侧面,让它彻底无保留地放大。生存的质感如此紧密,以至于你以为是在用一刻去体认一生,用刹那去代替永恒。于是你坚信这就是生活的应然状态,这就是躲避空虚、绝望、死亡这些人生大敌的最佳途径。你对此深信不疑。这一刻,我们终于可以逃避生活狂流的席卷而去,命运不公的永劫轮回。

真的是这样吗?
在《白痴》中,陀思妥耶夫斯基让一个死刑犯人如斯想:“如果不死该多好哇!如果能把生命追回来,那将是无穷无尽的永恒!而这个永恒将全部属于我!那时我会把每一分钟都变成一辈子,一丁点儿也不浪费,每一分钟都精打细算,决不让光阴虚度!”然后那个犯人真的被改判减刑了,那个“无穷尽的永恒”果然送给了他。那么,后来他把这一大笔财富怎样处置了呢?是不是每分钟都做到“精打细算”呢?没有,他根本没有做到这一点,他浪费了好多好多分钟。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结论是:“可见,已有经验摆在我们面前:要真的每分钟都‘精打细算’,日子是没法过的。不知为什么,反正没发过。”
反正没发过!!!

普鲁斯特通过病痛来接近自己的灵魂,盖着厚重的鸭绒丝,从紧闭的天鹅绒窗帘缝隙窥视世界,他说:“病人更多地觉得接近自己的灵魂。”但是他还有另外一句话:“生活是一样贴得太近的东西,他不断地使我们的灵魂受到伤害。一旦感到它的镣铐有片刻的放松,人们便能体验隽永的乐趣。”
生活贴得太近会伤害灵魂,灵魂贴得太近会疏远生活。反正没发过!!!但是时间不会戛然而止,时间在灵魂低眉举目之间轻轻跃过,把状态拉长成生活,历史就是这样完成的,生活就是这样展开的,然而灵魂还在丛林的阳光下沉思,想着没有出路的出路。怎么办?

于是我们决定不用理性去规划生活。我们用意志力,用极大的轻蔑力去贬低生活贬低一切来自生活的幻想幻象帷幕之下的幸福。、快乐、温馨、亲近等等一切美好的词汇,在这种大轻蔑中体会另一种力量,一种源于生命底层的力量,狂飙突进、涤荡一切。我们终于把握住生活的本质,我们手指前方,道:“诺,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你们这些可怜的被蒙蔽的蝼蚁。”——尼采就是这么生活的,但是尼采首先摧毁的就是他自己的生活,罗素和萨特就是最好的例子。罗素说,在我一生中,有三种不可遏止的追求,一是对真理不可遏止地追求,一是对自由不可遏止地追求,还有一个就是对爱情的不可遏止地追求。

对任何单一事物的耽溺都足以证明我们自身的脆弱以及生活的乏味。无论这个事物本身多么的崇尚。几何学讲三角形是最为坚固的一种建构方式,在罗素这里,真理、自由和爱情就构成了这么一个坚固的三角形。罗素给我们的启示是,不要试图道哲学(真理)中去寻找关于自由和爱情的答案,因为这里不需要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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