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博尔赫斯《老虎的金黄》

老虎的金黄·博尔赫斯

那威猛剽悍的孟加拉虎， 从未想过眼前的铁栅 竟会是囚禁自己的牢房， 待到日暮黄昏的时候， 我还想无数次看到它在那里 循着不可更改的路径往来奔忙。 此后还会有别的老虎， 那就是布莱克的老虎； 此后还会有别的金黄， 那就是宙斯幻化的可爱金属， 那就是九夜戒指： 每过九夜就衍生九个、每个再九， 永远都不会有终结之数。 随着岁月的流转， 其他的绚丽色彩渐渐将我遗忘， 现如今只剩下了 模糊的光亮、错杂的暗影 以及那初始的金黄。 啊，夕阳的彩霞，啊，老虎的毛皮， 啊，神话和史诗的光泽， 啊，还有你的头发那迷人的金色 我这双手多么渴望着去抚摩。

《老虎的金黄》 林之木 译

博尔赫斯是我读得最早、最久的诗人之一，可能有六七年，和我喜欢洛尔迦的日子差不多悠久。刚开始读博尔赫斯，我迫切地想要了解他的用典，我想要和他一样博览群书，了解他的渴望，把他对知识和图书的渴望当作自己的渴望，随着了解加深，理解发生蜕变，阅读的感觉就像博尔赫斯在这首诗所描述的：最先看到的绚丽的色彩渐渐褪却，返璞归真，只剩下一点纯粹的记忆的金黄，随着时间的流逝色彩愈加显眼，我对这首诗的理解只剩下两个字：渴望。对生命的渴望，对完美之物的渴望。

博尔赫斯写这首诗的时候已至暮年，他在那时眼睛已经看不清了，眼前的世界像他所形容的：是永远不会结束的黄昏。

随着岁月的流转， 其他的绚丽色彩渐渐将我遗忘， 现如今只剩下了 模糊的光亮、错杂的暗影 以及那初始的金黄。

真实地记录了一位爱书的老人如何失去光明。衰老，就像墙上的壁画颜色随着风干消失殆尽，他无法抵御衰老，也无法改变命运。轮回了那么多次，流转了那么多次，一直在同一个牢笼里面打转，他眼前的世界是模糊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但他的心里面会有那么一丝金色的火焰：想要摸到它。

啊，夕阳的彩霞，啊，老虎的毛皮， 啊，神话和史诗的光泽， 啊，还有你的头发那迷人的金色 我这双手多么渴望着去抚摩。

他还是希望能够摸到那个纯粹的、金黄的、最初的肉体。老虎、金发的女孩、指环、太阳其实是同一个东西，对于真实、永恒、美好的纯粹的热望。那永远不会消失的金色，我多么渴望用双手去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