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响

《今生今世》中，张爱玲对胡兰成说:“你怎么这样聪明？上海话是敲敲头顶，脚底板亦会响。”后来胡兰成亡命到雁荡山的时候，读到《民国女子》陆里面记有一句话是:“君子如响。” “君子如响”有两个出处，一个来自《易经.系辞上》:“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响。” 另一个来自《荀子.劝学篇》:“故不问而告谓之傲，问一而告二谓之囋。傲，非也。囋，非也。君子如向矣。” 《学记》里面讲:“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以解。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善问者”就是学生。“善待问者”就是老师。老师不待，其师不善。不善就是心有旁骛。复旦大学以《论语.子张》之“切问而近思”作为校训。 《易经》兑卦的象就是两桶水之间相互倒来倒去，相互滋益。此为“相说以解”。 世间有一种感情，就是双双对于交换的痴迷。 “善待问者”就是善师，就是心无旁骛之师。“善待问者如撞钟”，此如禅宗，你不要碰他，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是自鸣钟也要人晚上独上西楼去上弦，否则他根本不会和你反应，他根本就不会响。但你若是碰到了他，触及到了他，他才会和你反应，他才会发出鸣响之音。你若是当真没有触及到他，他也就不会来找你，他根本就不会自作音响。此为“君子如响”。 《西游记》里须菩提对孙悟空说，“我也不罪你，但只是你去罢。”孙悟空一听，“满眼堕泪”。须菩提紧接着对孙悟空要求道，你离开以后不要说是我教的，孙悟空答应了他。 木心在《文学回忆录》下册里面讲到，当爱情显得好时，那不是爱情，而是智慧和道德。 你说你怎么居然能这样聪明？就连敲敲头顶，脚底板也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