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则童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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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妹妹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她离开的那一年,有许多泛着金黄色的好光景。一片麦田徐徐铺展开来,怎么望也望不到头。我背着她,不停地走啊走,累了就坐在一个破破的稻草人身旁,讲故事给她听。 由于生病,妹妹的脸总是红扑扑的,所以我给她讲的故事里也总有一个红着脸的小女孩,名字叫彤彤。 有一天我跟她讲,其实这个世界上的颜色都是有情绪的,比如说吧,有的云彩发黄,有的云彩发白,有的云彩发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不同颜色的云彩有不同的心情。再比如这片黄不拉几的麦田,它其实是太阳的亲戚,太阳本打算让它在长大的时候稍稍黄一下就行,但麦田是个倔脾气的小孩,它跟太阳赌气,一到成熟的时候就拼了命地变黄,谁劝它也没用。 妹妹问:“那我和彤彤呢?为什么我们的脸那么红?” “那是因为你们偷偷抹了夕阳的胭脂。” “那夕阳为什么那么红呢?” “太阳一到下午就爱喝两杯,喝酒喝多了就成了红脸了。你还不知道吧,所有的红色都是从夕阳那里来的。红脸的太阳一睡着,它屋里的空气就变成了薄胭脂,得是很大胆的小孩才能够得着呢!” “哥哥,是不是越有脾气的小孩,它的颜色就越鲜艳呢?” “猜对啦!”我摸着她的脑袋说。 “我就是个倔脾气的小孩,”妹妹说,“和它一样。”她指着那片一望无际的麦田。 我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妹妹站在麦田旁的这个场景。她可爱的双颊还是红彤彤的,她身后的麦田越发显得金黄。 稻草人的身影,形单影只,落落寡欢。 又过了很多年吧,我已经记不清了。 有一次,我回家乡办事,不知不觉走到了麦田里。我发现麦田的颜色越来越浅了。 我坐在田埂上,六月的风轻轻拂面。麦浪起伏的间隙,我看到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它蹦啊蹦啊的,姿势怪异,但速度并不快。我几步就追上了它。竟然是个稻草人,但和我小时候看到的全然不同。它戴一顶红帽子,两颊也红扑扑,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我围着它转了几圈。 “你怎么会自己动?”我问它。 “嗯嗯。”它点点头。 “你是活的?” “嗯嗯。”它点点头。 我怀疑它是不是只会嗯嗯答应。 “你叫什么名字呢?”我继续问。 “彤彤。”它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我有点惊讶了:“你是彤彤?那你见过我妹妹吗?她跟你一样,两颊红扑扑的。” 它没再说话,转身朝麦田跳去。 我跟着它,走了很远的路,置身在麦田的中央,已经完全看不到路了,到处都是淡黄色的一片,看不到尽头。倒是稻草人身上的金黄色要更强烈一些。 它站在那里,不再动了。身上的麦秸映射着夕阳的余晖。 它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这个邀请。 真温暖啊!在某个瞬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叫我“哥哥”,对,那是妹妹的声音,稚嫩又清脆。 那时太阳正要落下去,无边的麦田起伏连绵。我听到风声吹过,我听到整个世界的声音,正越来越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