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春意闹,猫咪知多少
只要有院子,有栽着树的草坪和花坛,有阳光照得到的空地,有整日忙碌表面严肃的人类,总会长出猫来。
昨天饭后散步回到小院,看见校对组长正笑意盈盈,对着草丛深处张望。我停下脚步,他便喊我一起踏上台阶,看一位新来的小朋友。顺着他指的方向,我朝草堆里的小洞看去,两只毛爪子、随后是两只铜铃眼,真的又有小朋友搬来了。算上它,院里现在有三位居民。一只愿意翻肚皮被抚摸、辨不出公母的“奶牛”,一只胆小如鼠的灰灰,还有这个小狸花。他们到底是第几批住客,已经没有人分得清。
小院有鱼池,有凉亭,有假山,有高墙,本是很好的猫咪疗养所。但是因为领导不喜欢,喂猫属于地下行为。据校对大叔透露,中午常常有这样的景象:不同部门的几位老师从不同楼层不同方向悄悄潜到一楼,同一时间来到花坛前找猫,特务接头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不同品牌的猫粮猫零食。一边看猫吃食,一边和平时几乎说不上话的“同伙”们聊几句小猫咪。这时要是有穿着物业制服的人经过,若是男经理,就是面孔一板执行驱赶,“书记不喜欢,快别喂了”;若是女员工,多半是凑上去弯下腰一同吸猫,其乐融融。
校对大叔平时总是碰着字典、拿着红笔,就连午休时手指上都能看见没洗去的红墨水印子。我只是随便看看猫,没想到他和我吐露起了自己的猫咪心事。原来,他也曾养过一个月的小猫咪,后来迫于老婆淫威只得将猫带到上海大学放生。猫走的那一天,他掉了眼泪,然后他老婆说,你什么时候也为我掉掉眼泪?老婆残酷,他有情。据他说,之后他又去了好几次上大,四处找他的小牵挂,均无果。他说,猫很聪明,知道你是把它带到那里抛弃了,它其实是再也不会回到那块地方的。后来,上大成了他的伤心地,他也就不再去了。只是偶尔在超市买猫粮准备喂小流浪们的时候,营业员会心一笑的眼神让他有点心酸。
“我老婆说,要是把房子弄大一点就可以养。这可是上海啊!”大叔愤慨道,“我说弄大一半行不行,她说不行,至少弄大一倍!”
成家的男人就是这样无助,连养一只小猫咪都要看老婆脸色。
相比之下,单身青年养猫就自由得多。来到小院的住客运气好的话,会被好心的两脚兽带回家供起来。不小心大了肚子,也会有简易小屋和小毛毯伺候,每天都有一双双大眼睛期盼着小生命的诞生。生完之后,院里的人类还要劳心劳神带去绝育,免得猫样年华都浪费在生育这个破事儿上。
小院也有伤心事。因为有老鼠,楼里很多地方都放了老鼠药,曾有小猫误食而亡。门口小路车不多,但也有小猫咪一时避闪不及。前年冬天,我一直去抱着玩的小不点,竟然在夜晚玩电线时把自己绕住。猫生短暂,它们从此成为小院上空的一点星辰。
冬去春来,猫来猫往,两脚兽慢慢变老变秃。但只要有猫咪在,我们的内心就有一份柔软。


